097.破军的魔导王（3）

没有人能够立刻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强的魔法。

王国军左翼的所有生物都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转在大地之上。

而最早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是与王国军对峙着的帝国军。

包括帝国军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人们都偏向于把这一切看作是一场幻觉，甚至有人开始猛力地掐自己或者摇晃自己的头，但这场梦就是没有醒来。

不一会儿，帝国军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排列整齐，一言不发，而是开始发出许多噪音，异常的喧嚣弥漫了帝国全军。

他们在看到安兹·乌尔·恭展开魔法阵的时候，以为他大概是要施展某种魔法吧，他们对魔法还是有那么点理解的。

虽然一般的魔法阵都是平面的圆，而安兹的魔法阵却是立体的半球。

但是，又有谁能够预想得到呢？

安兹所发动的竟然是如此可怕的魔法，能将七万人瞬间杀戮殆尽的魔法。

在场的所有帝国军加起来才六万，而且他们都知道，在安兹的那个魔法里，训练再精锐的帝国骑士和王国的农民都没有任何区别。

帝国的骑士们怀疑着自己的双眼，并向他们所信仰着的神明们献上祷告。

他们在祈祷王国的人们并没有死。

他们在祈祷，那么恐怖的魔法并不存在于这世上。

然而，他们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在眼前所发生的事实——王国军左翼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人，他们都清楚地明白他们的祈望只不过是美好的白日梦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在感性上也无法接受。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承认这个事实。

甚至就连作为帝国最强的一人，四骑士之首的，宁布尔也因为过于恐惧而颤抖着，呆望着变为死人阵地的王国左翼。

眼前的事实真的是太过、太过、太过恐怖了。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魔法，听说侵犯王国国都的魔王亚达巴奥在释放了一个第十位阶魔法后也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

那这个魔法，是不是超越了第十位阶？

没有人知道。

眼前的死神——安兹·乌尔·恭魔导王可是仅凭一人，就能够把人类建成的国家当作是沙子做成的沙雕城堡那样随意摧残的怪物啊。

这种事实比任何话语都能更强地带来现实感。

帝国军里弥漫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消失。最终，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嘴。

已经只余静寂的帝国军阵地上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太多的声音重叠起来，甚至有些喧闹。那是所有的骑士们因恐惧而牙齿咬合颤抖的声音。

那是他们在理解了自己与家人们所在的帝国，也和王国一样处在了灭亡边缘之后所产生的恐惧感，更是明白了一旦与安兹·乌尔·恭敌对的话，也就意味着那种魔法将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也降临在了宁布尔的头上，更准确地说，是降临在了伪装成宁布尔的猎首兔的头上。

维吉尔等人制定了计划，维吉尔将伪装面具借给了猎首兔，让他假扮成宁布尔伺机刺杀安兹，无论他得手与否，维吉尔等人都会立刻杀出来。

如果他得手了，维吉尔和龙王带着哥雷姆骑士们出来可以保证猎首兔突围成功并歼灭在场的怪物军队；如果他没有得手，那维吉尔和龙王就更应该立刻杀出来保护猎首兔。

本来，猎首兔打算在安兹施放魔法时进行刺杀的，但多年来的刺杀直觉让他没有立刻动手。

当安兹拿出那个沙漏的时候，猎首兔感到了疑惑，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他对维吉尔的道具和他自己获得的隐藏气息的能力十分自信，只要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就连龙王中最强的常暗龙王都没法感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所以他认为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直到他看到了安兹所发动的魔法。

直到他看到七万人的性命被瞬间夺去。

就连他都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与恐惧。

恐惧过后，猎首兔忽然在想，施放了像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魔法的像死神一般的魔法咏唱者的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没有转头去看安兹，而是用余光窥视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死神——安兹·乌尔·恭，而他看到的却只是一脸淡然，甚至有些无聊的样子。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能这么……为什么能够这么的平静！？即使是夺去了七万人的性命！？确实，战场就是夺取他人性命的地方。弱者的生命被夺去是理所当然的。但即便如此，他在杀了那么多的人之后，心里总会有些什么感触才是正常的吧！？）

会产生后悔心或罪恶感才是最为普通的反应吧？而要是感到的是愉悦的话倒也还能算是有怪癖的狂人。

然而——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是因为出于保护自己内心的防卫本能么？不对......这种场景，对这个怪物来说这只不过是看惯了的光景！不管是人类踩死蚂蚁时的哀悯，还是暗自喜悦的感情都不存在......这是什么怪物啊？为什么人类的世界里会存在这样的家伙啊！？）

“怎么了？”安兹突然对猎首兔，也就是宁布尔道。

身体就像突然跌入冰块里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猎首兔慌忙地说道：“不......没什么。刚，刚才的那还真是美妙的魔法啊......”

回应猎首兔的赞美的只是安兹微微的笑声。

“有，有什么失礼之处吗？”猎首兔紧张地问道。

“你刚刚说的是，‘刚才的’还真是美妙的魔法吧？”安兹轻松地问。

“是，是的。”猎首兔生怕安兹看出什么，有点紧张。

“没必要那么紧张，只不过，我的魔法可还没有结束呢，好戏才刚刚开始，献给黑山羊母神的赠礼，会带回名为幼仔的回礼。那些可爱的幼仔们啊——就如同成熟的果实回归大地一样——”安兹心里很高兴。

因为，他所释放的魔法是一件艺术品，而它的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