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热夜,只有蟋蟀耐不住炎热,不断地发出挣扎地鸣叫。
在旷野的鸣叫声中,狂风堡外的平原上正是一座营地。
来自翡翠海的热风吹拂着骑士三角旗,竖挂着的三角旗上,城堡和雄鹰的家徽猎猎飘扬。
在焦黑的木栅栏和尖刺木桩之间,是抱着长矛打盹的守卫和成排的栓马桩,几匹骑乘马低垂着脑袋打着响鼻。
他们从营地抬头北望,正好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狂风堡,那是骑士和贵族们的狂欢。
在这营地东南角最低洼的地带,还有着一个小一号的另类营地,或者说监狱。
与那光明大放的狂风堡比起来,这座小营地暗得可怕,因为此处正是巫师们的营地。
准确来说,不仅仅是被俘巫师们的营地,还有沙雕骑士尼德萨尔饲养的巫师奴隶。
他们的数量高达二百五十人,平日里都待在红铜要塞附近的小城堡,负责给尼德萨尔产出炼金药剂放到黑市上售卖。
这次尼德萨尔把巫师们带到金河乡,除了要他们仿制发条铳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止他们逃跑。
毕竟他在红铜要塞附近没留多少人,要是秘党搞个劫营啥的,那他辛辛苦苦捕捉了近十年的巫师奴隶就全没了。
尼德萨尔之所以搞黑市走私,除了有劳动力区位优势外,还有一点就是自然资源区位优势。
要知道,黑蛇湾南临绿龙林海,林海正是各类糖和香料的产出地。
法兰王室的富庶,很大程度就是靠着香料贸易。
林海边上的黑蛇湾能弄来大量的香料和珍贵药材,这些药材正好便是炼金药剂的材料。
说来讽刺,贵族们不准普通人使用价格便宜,效果更好的炼金药剂来救命,却允许自己使用炼金药剂来提升雄风和美貌。
对于王庭出身的他,正好能利用这一点,他对魔法可没有帝国骑士那种心理上的禁忌。
通过炼金药剂的贸易,尼德萨尔赚到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出于沙漠牧民生来就有的不安全感,他把这些钱中的大部分都花到了尼哥萨克们身上。
硬生生是把尼哥萨克骑士们堆到了各个六段呼吸法,全员方旗骑士的水平。
不过为了给海尔温收拾烂摊子,尼德萨尔不得不带着尼哥萨克离开,来不及去管这些巫师奴隶了。
篝火旁,几名守卫百无聊赖地啃着果子,监视着巫师奴隶们在月色下制作炼金材料。
这种特殊的炼金材料只有在夜晚能制作,否则他们早就躲在屋子里睡大觉了。
“快点,废物!”一个守卫不耐烦地喝道,手中的鞭子重重抽在一巫师奴隶的背上。
名为莫尔蒙的巫师奴隶被打得一趔趄,还是几个同伴扶住了他,才没有跌倒。
“看什么?”见周围巫师奴隶们抬头,守卫瞪着眼吼道,“也想挨鞭子了!”
那些奴隶和战俘们低下脑袋,佝偻着身躯,默默地继续干活,没有半句怨言。
这些巫师的食物里被下了抑制法术的秘药,相当于把他们变成了不会法术的炼金术士。
否则这些向来桀骜的巫师们,哪里肯受这样的委屈。
那名守卫大笑着,走到一旁,拿起酒壶开始狂饮。
守卫队长大声说:“你们这些奴隶,天天给我们找麻烦,就不能等明天那个不洁的库什人值班再炼金吗?”
“反正那些库什人跟你们是一伙的哈哈哈哈。”
“他们啊,都是魔鬼的亲戚!”
“哈哈哈哈――咳咳咳”
守卫们的笑声在营地中回荡,可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笑声渐渐变得嘶哑,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怎么回事?”一个守卫眯着眼睛看向周围,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今晚的酒这么烈的吗咳咳咳――”守卫队长揉着太阳穴,摇头晃脑起来。
或许是酒太烈,或许是酒精里的其他东西麻痹了守卫们的神经,他们硬是没有注意到――
那些原先佝偻着身躯的巫师奴隶们,渐渐直起了身躯。
突然,无声的惨叫打破了宁静,被砍中的守卫惊恐地望着插在脖子上的仪式刀,缓缓倒在了地面。
莫尔蒙抽出了仪式刀,冰冷地看着这些慌乱的守卫。
另一个守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那些奴隶,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更无法大声喊话了。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都回去!”
几个巫师奴隶沉默地堵住了去路。
“想死吗?”守卫拼尽全力挥出一鞭,但他的手臂颤抖,力量微弱,鞭子软绵绵地拖过空气。
他低头看看手心,后退几步,脚步虚浮,眼中满是惊恐和不信。
十数名巫师奴隶却已经围了上来。
他们低声怒号,直到这些守卫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这才摆手。
先前被打的巫师莫尔蒙,从守卫尸体的腰间拔出短刀:“发信号,你去打开营房的门,放那群混蛋们出来,我去仓库找唤醒药剂。”
“好。”
这个发动骚乱的小团体,明显是以莫尔蒙为领袖,他的命令很快便传了下去。
一阵急促的鸟叫声划破夜空,围聚在一起打牌的修士们掏了掏耳朵,便叫窗边的修士去关窗子。
阿尔科家的老祖母今晚召开了宴会,邀请了高等阶的修士,只留下了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在营地守夜。
透过窗户,他们能看到那狂欢的夜宴,心里自然是平衡不了睡不着,只好起床打牌。
“咚咚!”
小屋的门被敲响了,一名修士皱着眉头,放下牌站起来,走到门边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大人,有人打架斗殴受伤了。”
修士不耐烦地隔着门问道:“守卫们哪儿去了?”
像是的巫师奴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卫兵老爷们喝多了,叫不醒。而且……那几个巫师在用法术互殴,他们明明都喝了沉睡药剂的……”
“什么?!”这下连打牌的修士们都惊动了,他们惊怒交加地站起,连牌都不打了。
修士首领将手中的木牌狠狠砸在桌面上:“这些废物!开门,把圣油都拿上!”
解开了复杂的门锁,包着铁的沉重大门缓缓打开。
“你……”那修士刚想仔细询问过程,却听到一声奇异的嗡嗡声。
感觉好像是谁在射箭?
他还没想明白,箭头就已从他的后脑探出,那箭头还粘着脑浆和血。
“糟了!快堵住大门!”
修士们惊慌失措地冲向墙边的武器架,手忙脚乱地拔出长剑,翻找着合适的防具。
另一名修士扯下墙上的挂毯,试图遮挡弩箭的攻击,满脸恐慌。
有人甚至拿起桌上的椅子当作盾牌,步履蹒跚地往后退。
只有一名年长的修士焦急呐喊:“快去拿圣油!”
这些慌乱的修士才如梦初醒,冲向储物柜,手指颤抖着打开柜门,急切地翻找瓶瓶罐罐。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好准备,几名巫师奴隶已经冲了进来。
他们挥舞着沉重的铁锤,猛然砸向最近的修士。
一个修士惊慌失措地举剑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震退,连退几步,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挡住他们!”慌乱的年长修士大声喊道,但话语被一记重锤打断。
大锤咚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天灵盖直接塌陷下去,脑浆被巨大的压力挤得迸射而出。
巫师奴隶们势如破竹,一名巫师挥舞铁锤,狠狠砸向一名修士的胸膛,白骨溅射,挂在了一名修士的头发上。
下一秒,一名巫师抓住修士的头发,拽着他的脑袋,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向墙壁,那修士当即晕死过去。
片刻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这些巫师们都是杀人放火做惯了的老油条,杀完人后,便是扯下名贵的挂毯、撕下修士的袍子,浸满油脂。
在明晃晃的蜡烛下点燃,朝着帐篷、马厩、柴火堆丢出,火势在最会玩火的巫师手中迅速蔓延。
浓烟明火,奔跑的人群,咳嗽声与战马惊恐的嘶鸣声不断响起,甚至连城堡中的乐声都小上了几分。
在一段突然地安静后,营地转眼间陷入了大乱。
惊慌失措奔跑的人们塞满了道路,他们试图扑灭火焰,却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但他们没看到的是,一名名巫师已经走出了关押他们的营房,目露凶光地向着他们投来憎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