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二人眉目传情,乌佑文眉心微挑,心下一沉,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少年只是不愿承认,梗着脖子似明了的笑出声来。
习惯了乌雁回的委曲求全,这冷不丁的跳出反骨,让他一时恍惚。
爱情果然是毒药,再听话的狗也会神志不清,变得不再听话。
“真无趣!我才不要成为这般愚不可及的蠢货!”
小少爷自幼被人追捧,那些莺莺燕燕像是揭不掉的牛皮糖,让人心生厌恶。
爱情在玩票的公子哥眼中,廉价的换不来一块面包。
乌佑文抱臂,晦涩道:“别说两只流浪狗,的确挺适合抱团取暖,互相安慰。”
看似满不在乎,是来自被宠爱者的有恃无恐。
乌雁回和郁衍拢共才见过几回面?
越贫瘠的人,越理智,没有人会为了一见钟情而舍弃面包。
而对于乌雁回,他就是那块奶香四溢,金灿灿的菠萝包。
乌佑文胜券在握,连带着小弟也口无遮拦道:“那可不,乌龟配狗,天长地久!”
吴斌作为职业小弟,捧哏他可是专业的。
“你说谁是狗?”乌小少爷的眼底藏着冰棱,目光一寸寸剜过吴斌的皮肤。
打狗还要看主人,乌雁回怎么说也是乌家人,由不得别人奚落。
“我说我是狗!呵呵,我是佑文哥的大黄狗!”
他不缺谄媚,瞧着吴斌没心没肺的模样,也没再搭腔。
时间偏移,一分一秒,雁回却将乌佑文忽略的彻底。
乌小少爷的脸色越发阴沉,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能便宜了郁衍这个狗东西。
郁衍,郁衍,为什么还是郁衍呢?
他就像是多年阴影,是刻在骨子里的讨厌,是灵魂相斥,让他总想毁掉才算圆满。
乌佑文掀起高傲的眼皮,打量不远处的青年。
寒风凛冽,郁衍站在风中,如青葱柏杨,哪怕一身狼狈也瑕不掩瑜。
就算跌下神坛,由万人磋磨,他也总能轻易夺走众人的目光。
现在,连栓在自己脚边打转的狗,似乎也成了他的玩意儿。
“乌雁回,你好样的!”
雁回挑眉,显然没把乌佑文的猪言猪语放在心上。
她眼光可不差,比起黑心肝的孤狼,本宝宝可以独自美丽。
郁衍可不是什么丧家犬,惯会装模作样的小可怜,实则比谁都心狠手黑,是坑人的一把好手。
后期剧情里,要不是主角光环开大,就乌佑文这种逢人就呲牙,见树踹三脚的熊孩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大概是拿了美强惨剧本,郁衍后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
同性相斥,两个疯批是没有未来的!
现在大概在猥琐发育,所以才表现出胆小又无害的假面。
乌佑文毫无感情经验,全凭主观臆断,认定了雁回是被美色所惑。
郁衍倒没有自恋的毛病,他敢肯定乌雁回对他并无好感,甚至有几分厌恶。
那种没来由的嫌弃,像是拨开了他的皮肉,直视到灵魂深处,看到阴影里的一片荒芜。
郁衍不喜欢那双眼睛,如同审视苍生的神明,不悲不喜,不忧不惧。
平静又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光点,仿佛她已经习惯了岁月更迭,世态炎凉。
乌家百年难遇的傻白甜?千年难遇的大冤种?
他不懂究竟是何等愚蠢,才会得出如此不着边际的结论。
她只是不屑争抢,如同绝世之刃,返璞归真,留下最直白而朴实的部分,让人轻易就放低了戒备。
实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要命,是个狠角色。
那双无机质的眸子扫过乌佑文时,隐隐泛起一丝冰凉,让人脚底发寒,一直冷到天灵盖。
郁衍莫名觉得,乌雁回的手上沾过血,她是真的杀过人!
这样的人,若非必要,决不能轻易招惹。
他低头避开雁回的审视,青紫的伤口掩盖了内心的慌乱。
这是个可怕的女人,只一眼就让人失去了抗争的勇气。只有乌佑文这样的蠢货,才会觉得对方是任人揉搓的棉花。
说实话,他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机缘才给她少女傲视群雄的勇气。
雁回的狂妄,让他畏惧,也让他艳羡。
谁还不是肆意张狂的少年郎,可终究抵不过成长。
郁家倒台,他看似一无所有,实则尚有余力,那是哥哥留给自己的退路。
失去哥哥庇佑,肆意犬马声色的他才恍然,那些过往不屑一顾的伪装,不仅仅是蛰伏也为自保。
若不是哥哥,他或许真的会成为泥潭中垂死挣扎的野狗。
虎牙刺破唇角,渗出一抹血色,在乌佑文眼中,郁衍像是只逆来顺受的土狗,挣扎活命就耗尽了全身的力量。
瞧着那可怜劲,他心中畅快,连带着表情也缓和几分。
郁衍当初可是纨绔中的领头羊,花钱、喝酒、败家、搞事情,却从来都没耽误过学习。
郁家和乌家不相上下,逢年过节的晚宴上自然会拿来作比。
乌佑文对于郁衍的仇视,来自于乌承光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纨绔不可怕,谁low谁尴尬。
作为圈里有名的公子哥,当初的郁衍可比乌佑文还要逍遥自在。
乌承光纵容,可郁行知却不是个惯孩子的哥哥。
面对郁衍的不着调,偶有气急,拎着扫帚就在小区里上演全武行。
看翩翩公子上蹿下跳,也算是上流圈子里难得一见的光景。
三百斤的反骨却披着一层儒雅风流的皮囊,那仙姿玉色的面容让诸多女子都自愧不如。
若不是遭此横祸,他天生就该活在众人的追捧中,成为游走世间的红尘过客。
只可惜,这个世界需要反派,他必须站出来成为男主的对立面。
前些年,这群富二代也是闲得蛋疼,弄出了一个纨绔排行榜。
但凡有郁衍在的地方,乌佑文就只能屈居第二。
直到郁家破产,乌佑文才终于摆脱了万年老二的名号。
这不郁家刚倒台,乌佑文就揭竿而起,势必把这么多年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
可现实又一次打脸,他看着乌雁回不偏不倚的视线,不甘又毒怨的情绪在心头漫延。
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那莫名的惶恐究竟因何而起。
“咱们郁大少爷可真是我见犹怜,把别人的魂都给勾了去。”
他攥着拳头,一字一句道:“可惜啊,乌雁回,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你为他挺身而出,他可未必会感谢你。”
“乌家做局,导致郁氏投资失败,债台高筑,我们作为获利方,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
郁行知自杀,郁衍自该是恨毒了他们才对。
“我们每个人都是悲剧的始作俑者,收起你那无用的怜悯,别丢了我们乌家人的脸面!”
乌雁回不是傻子,她应该比谁都清楚,郁衍就是一段孽缘。
话里话外满是轻蔑,可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不经意间又带出几许忧虑。
像是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屁孩,一脸的气急败坏。
或许乌佑文自己都没察觉,他对乌雁回的感情远比想象中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