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子的睡孔猛地缩,肩膀外微微一颤。身下那把由名家巧匠精心打造的结实的酸枝木太师椅便极其轻微地“吱呀”了两声。虽然那点声音很快就被日光灯管的细细电流声给盖住,却根本逃不过钟正天那灵敏之极的耳朵。
依然是坦然对视,眼神也根本没有移动分毫,但钟正天脸上却是慢慢地,慢慢地,现出几许又像是关心,又像是自信,又像是释然和理解的微笑。
而朱老爷子那满布皱纹的老脸,就在钟正天这坦然而自信的微笑中,慢慢地恢复了原有的镇定。
半晌,朱老爷子定定地看向钟正天:“钟家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的态度很含混,语气也颇具威胁之意,但钟正天始终在感应他的真实想法,又怎么可能被他的虚张声势给吓倒?
“老爷子,事实胜于雄辩。一年,我只要一年!如果一年之内,我治不好朱奶奶,那小月和柳家的婚事,我再无二话!但如果,一年之内,我治好了朱奶奶,您就不能再干涉小月的婚事,一切由她自愿,怎么样?”
虽然,钟正天清楚地看出朱老爷子心里已经对自己的提议相当意动,但是,最终,这个古板而骄傲的老头子还是没有当场给他回复,而只是回给他一句话:“年轻人啊,胆子就是大!”
若换了别的少年,兴许还琢磨不透其中的含意,但是,钟正天却能直接感应朱老爷子的内心想法,因此,一怔之后,他便有些哭笑不得一
还真的是老狐狸一个,一点干系都不肯担!
不过,好歹自己的第二步也算是顺利完成,这一晚的面谈,也不是没有收获。
回到客房,例行遥感一下爷爷在岳省的情况,再坚持练了两个小时的升灵法第2式和第3式,待出了一身大汗后,钟正天就坐进已换过满满一桶干净水的木浴桶中稍做冲洗,再上床,睡觉。
这一睡,就到了翌日清晨才神清气兆也醒来。
利落地洗漱完毕,钟正天迅来到赵虎和李定方的房间,照例拉着两人出去在庄园里晨练,三个矫健的身影,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对三人的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
在客厅吃早餐的时候,老管家朱福微带喜色地露面了,看向钟正天的眼神比算日温和了许多:“钟公子,您和伍少爷、赵公子、李公子几位远道而来,左右无事,不如在敞庄多留两天。老爷子一早就吩咐过,您几位是敝庄的贵客,想玩什么,想吃什么,老奴都要尽力满足!”
伍利虽然性子粗豪,这点察颜观色还是会的,目光在朱福和钟正天脸上飞快地一转,已经猜到了大半,立刻就爽朗地笑起来:“哈哈,老管家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又不是那些身子娇贵的世家公子!您先忙您的,我们自己在这四周转一转就行了!对吧,小天?”
钟正天会意一笑:“没错,老管家,您忙您的,我们转转就好了!”
朱福也不勉强:“那行,那老奴就先告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身边这些下人。”
看着朱福恭敬地离开,走远,伍利、赵虎、李定方、朱林月四人马上把热切的目光齐刷刷地一起投向钟正天:“怎么样?”
许青妍和汪蓉稍微文雅一点。但两双大大的眼睛也是期待地看着他。
钟正天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鲜榨的纯豆浆,再无视众人地挟了一筷子脆脆的胜黄瓜,放进嘴边细细地咀嚼了几下,待那股略带清甜的酸味迅在嘴里蔓延开来,才满意地放下筷子:“幸不辱命,一半一半!”
“嗯?”所有人都糊涂了,愣愣地直眨眼怎么又是幸不辱命,又是一半一半呢?
李定方最了解死党的性子,稍一琢磨,就猜到了一小部,当下试探地问:“莫非,朱老太爷同意让你继续拖,到明年小月考上大学后,再做决定?”
钟正天马上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只是说对了一半!因为明天柳家就会来人,朱老爷子的意思。他不会主动跟柳家提订婚的事,也不会明确提毁婚的事,更不会拦着我们向柳家宣战。
所以,不管我们明天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够成功说服柳家再等一年,他就承认赵虎有这个和小月交往的资格。而一年之后,能否打败柳家,成功取消这桩婚约,就要看我们大家的努力了!”
“啊这样也行?”众人这回就真的面面相觑。
安静了几秒,伍利率先摇头苦笑:“这位朱老爷子,还真是”当着朱林月的面,他不好意思说出“狡猾透顶”四字。
朱林月也气恼地翘起小嘴:“爷爷他倒底想怎么样嘛!他不出面,奶奶多半也不好说,那人家怎么去跟柳家的开口嘛?”
赵虎则是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毅然抬头:“我明白了,等明天柳家的人过来,我就直接跟他们说,我要和他公平竞争!”
“扑!”才刚刚吸了一口豆浆的李定方忍不住向外一喷,四溅的白色液体洒满了桌面。
当众人向他着去时,他正古怪地看着赵虎,脸上充满了错愕:“你傻了?就凭你现在的条件,去和柳家公平竞争,你以为人家会鸟你!”
“没错!”钟正天一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口里的胜黄瓜,一边赞成李定方的意见:“依我看,像柳家这样和朱家能够相提并论的老牌世家,肯定是眼高于顶,赵虎你要是贸贸然冲出去跟他们说什么公平竞争的话,只会被他们当成笑话!所以,我们得想个其他的合情合理的方法。”
见他也不同意,本来已鼓足了勇气的赵虎就是脸色一黯,刚刚芒出的几分自信又马上消失。
灵慧地察觉到赵虎的心态变化,一直没有出声的许青妍美目一转,突然说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稍稍利用一下君姨之前说过的,小月生病的借口,编造一个合理的故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