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的右年蓦地捏紧,腮边的牙关狠狠咬。稍狐微颤了颤,呼吸更是明显粗重了几分,显然心里很不平静,也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知肚明,自己可能真的是漏掉了一颗最小的结石,因为自己在下判断的时候,看到那个部位时也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凭以往的经验,觉得应该不会有东西能留在那里。
可惜,要早知道钟正天如此厉害,自己刚才在下结论时写得笼统一点就好了,本想是卖弄一翻,没料到阴沟里翻了船。
他亦没好气地暗自咒骂着同为中西医结合诊疗中心的黄医师:“你我都是一个中心的人,平时我对你也不错啊,虽不敢说有什么好处都能和你分享,但重要的场合我从来不落你面子。怎么你刚才就不能私下里帮我一把呢!就算是我真的看漏了一个,反正治疗时病人一般也不会去注意这结石的数量,你完全可以先掩饰过去。说说谎话啊胳膊往外拐!”
他浑然忘了以前自己和陈医师每次有外快时都故意地避开了黄医师,平时与黄医师也只是点头之交,彼此的关系并不密切,人家又凭什么冒声名扫地这么大的风险去帮他。
当然,又嫉又恨的孔医师更是恨不能马上就在钟正天那张得意的脸上狠狠地扇一巴掌,有什么得意的,一次而已,老子就不信你后面的几次都比我准确!
只是随着徐副院长的这一声询问,所有在场的主任医师和胡记立刻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无形中形成的巨大压力,令孔医师的脸色又再次变了两变,由酱紫转为苍白,又由苍白变得铁灰!
不得已的几秒沉默之后,见依然无人打岔,就是和自己同一战线的陈医师,此时也一声不发,孔医师情知躲不过这一关,终于把心一横,微抬起头,飞快地望了望徐副院长和胡记,再迅速垂下眼帘,被迫生硬地吐出两句:“对不起,这一次,是我疏忽了
声音很低,吐词也略为合糊小但此时大家的眼睛都在关注着他。会议室里相当安静,这句承认倒是被围坐在大班台前的所有人以及站在前一排的病患们听了个小一清二楚!
以廖医师为首的这帮省重点专科的主任医师们顿时脸上一松,微露得意。再看向钟正天的眼神就变得格外不同。围观的病患们更是个个开始热切地看着钟正天,心目中直接把他升级为小神医!
孔医师低了头,徐副院长也相当满意,十分痛快,同时微眯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嘴角也露出一线不太明显的嘲讽:“孔前刊啊孔前刊,这回你自己犯了错,还好意思让你二叔再出头?”
不过。舒爽归舒爽。考虑到更深层次的影响,他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已经口头认错的孔医师。
钟正天冷眼旁观,见先前嚣张不已的孔医师此时自食苦果,心里不由得升出几分怜悯。
何苦呢,这根本是孔医师自作自受。如果方才孔医师表现得大度一点,不过度计较个。人得失,不是那么咄咄逼人,自己哪会如此不留情面的反击呢!又如果孔医师在实际的检查中仔细一点,冷静一点,尽到了一个主任医师应有的职责。这关键的肾结石数量的错误,本不应该发生,也就不会输得如此难看。
彭庆国的病情还算是简单的,基本上诊出来的都是一个老年人的通病。但孔医师居然都输了,那后面的两个病情相当复杂的病人,孔医师岂不是会输得连里子和面子都没有?
不出钟正天所料。在接下来的五个回合里,孔医师的诊断结果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出现以他的职位和经验来说本不应该出现的失误或者漏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钟正天的诊断结果以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明显优势压了一头。
第二个男病人,钟正天诊出本应是肩和腰处骨质增生,只不过肩肿处的不太明显,病人自己都只以为是旧患肩周炎,而孔医师也误以为真。只着重在腰处拍了片。
第三个女病人,钟正天诊出胃、胆、肠部以及子宫颈皆有炎症。同时还有一个小极隐敞的正从良性转为恶性的子宫颈肌瘤,孔医师虽然也全部诊出了炎症,却漏掉了这个最麻烦的子宫颈肌瘤。
第四个。男病人,孔医师又漏了腋下一个边缘清楚、中部湿润,已经往湿疹样癌开始转化的皮赘。
第五个。男病人到是孔医师输得最不显眼的,少了个老年早期白内障。
第六个女病人,和第三个女病人一样,漏掉的地方同样不显眼。但病情却同样有点严重,在手背靠腕的地方,班片状角化,应是鳞状细胞癌早期,孔医师却认为是农村出身的老人的通病老茧,很不以为然地略过了它。
其他的还好,在廖医师和黄医师的共同切脉重检下都得到了最终的确认。倒是这两个女病人被遗漏的地方引发了孔医师十分强烈的反弹,脸红脖子粗地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看错。是钟正天故意吓人。
当第一个小女病人的诊断结果有争议而孔医师叫起来时,廖医师地果断决定把谁赢谁输这个问题暂时搁置,钟正天也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火气,接受了这个。决定,默不作声。但是,当孔医师再一次因最后一个女病人而又一次大声地叫嚣和斥责钟正天时,一直谦虚地站在艾允华身后、脸色相当严肃的钟正天终于忍不住了,暗想:“不管你孔医师当时是否真的遗漏了,真的没有发现,但现在我点出来了,这毕竟是癌变,为了病人着想,你身为医生,就应该再认真检查一次,而不是跟我在这里争嘴皮上的功夫!我们都知道。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你及时悔改,以后小心就好。可现在,你却为了自己的颜面拒不承认,故意浪费时间。这不是存心延误病情。误人性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