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她定打不过那些人,怕是要给顾挽清陪葬了……
可……
挣扎几分,沈挽清从车窗爬到了前室,夺过了缰绳驱车往回赶。
那车夫面如死灰,扯着缰绳不放,“不成啊!这般回去咱们都得死!”
沈挽清充耳不闻,车厢内传来霜儿哭哭啼啼的声音。
等她们赶回去,那群人早不知所终,沈挽清仓惶跳下车,忙去找人,
最终在坡道下找到了衣衫完好已没了呼吸的姑娘。
毫发无损,一看便是被掩住口鼻憋死的。
她霎时腿软,有些难以置信,几个时辰前还笑靥如花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小姐!”
霜儿跑下来,扑到顾挽清尸身上,半晌她哭诉抱怨,“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要绕路,我们小姐怎么会被流民杀死?!”
扫把星这三个字,像一把箭正中沈挽清心头。
沈家抄家时,她也曾像现在一样,被全城怒骂指责是扫把星,灾星,邪祟。
可她知道,她不是,所谓灾星邪祟,都是用于遮掩他人阴谋的污名。
顾挽清也一样,根本不是被什么流民所杀。
静溺的空气里,沈挽清嗅到了熟悉的阴谋味道。
“你怪我绕路,可我们去寻丰崖需在前方五里处的三江口左拐,我们走了一路,均是直路,错在我吗?”
“什,什么?”霜儿止住了泪,转头看她。
沈挽清平静道:“你们为何不走水路,既要走陆路,为何又不走官道?你家小姐既是投亲,那家产呢?为何身上不带田产地契?”
霜儿哽了一下,茫然不解,徐徐道:“宁远侯府的王姨娘上个月派人来接我们,本是要走水路,可家产足有十几箱金银珠宝,把船塞满了,来的人便让我们坐马车去。”
“至于官道……”霜儿想了想道:“哦,我想起来了,不知怎的那般巧,每到一处城门,总会排满长队,到我们时已到了关城门的时辰,如此我们不得不走这条路。”
巧合,又是巧合。
家产正巧把船舱塞满,城门正巧关上,眼看就要到上京,她正巧遇到贼人。
有了陆茗给她的教训,沈挽清不相信任何巧合。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是一场针对于顾挽清,为了霸占她家产,吃绝户的谋杀!
她看着顾挽清那张已无了生息绝美的脸,脑子里涌入了一个渗人念想,也意识到,她的机会……来了。
“霜儿,你想不想让你家小姐沉冤昭雪?”
霜儿不解何意,小姐被贼人所杀,报官不就行了?
她擦了泪,“好,我们这就去宁远侯府,老太太会为我们揪出凶手。”
“若这凶手就在宁远侯府呢?”
霜儿震惊不已,就见沈挽清极其平静地蹲下,痴恋地抚摸着自家小姐的脸,“把她给我,我来帮你,拿回属于你们的家产,揪出真凶给挽清陪葬。”
也要找到陷害沈家的真凶,给挽容陪葬!
霜儿虽不懂,却也明白了,这是一场谋杀,沈挽清要帮她。
没由来的,她竟对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产生了一丝信任。
或许方才听了沈挽清的话,不随意施舍乱发善心,小姐可能就不会死。
沈挽清说服了霜儿,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什么东西藏在身后,“在这之前,我们还有需要解决的东西。”
她抬步往马车那走去。
车夫见她来,许是适才拽他头发留下的阴影,心头莫名恐惧。
忙去了车厢把包裹扔出,转身又爬上马车,拽住缰绳,他目光死死盯着远处躺在地上似无了生机的女子,倏然看到了什么,惊惧大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们的东西给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便扬长而去。
沈挽清背后掉下一重物,溅起不少粉尘。
一看竟然是一双拳大的石头。
她歪头冷笑,“还真是命大啊。”
霜儿抱着自家小姐的尸身,看到这一幕打了个冷颤。
那车夫不走,难不成她想杀了他?
这是为何?为何车夫非死不可!
沈挽清走了回来,从她手中接过顾挽清,指向一旁,“你去把包裹收拾拿来,我来安葬她。”
霜儿点了点头,包裹被丢出,里面的衣物粮食首饰撒得乱七八糟。
等她收拾好后回来,见沈挽清已经挖坑把自己小姐埋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圆鼓鼓的包裹,不知是何物。
沈挽清将一把刀递给霜儿,“这个也收好。”
这是她们方才在车上吃梨子时用的匕首,怎么在这?
霜儿没多问,接过时看到上面有些红红印记,心下诧异。
二人收拾好,各自背着一个包裹往寻丰崖去。
落日余晖,将二人身影拉得很长。
霜儿问:“沈姑娘。”
“嗯?”
“你那个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
“没什么。”
……
三日后,寻丰崖,竹屋内。
“你怎么可以把我家小姐的头砍下来!”霜儿双眸冒火,扬手就要打沈挽清。
沈挽清伸手抵住霜儿胸口,她胳膊长,霜儿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身量矮小,两只手费劲伸长了,也只能在空中胡乱扑腾,丝毫碰不到沈挽清。
“我也是无奈之举,这种事必须要连筋带骨才能契合,若提前剥下面皮萎缩就不能用了。”她极其冷淡的说。
被她丢在桌上的包裹已开始渗血,滴答着猩红的液体。
霜儿仿若雷击,重点是有没有剥皮吗?
难道不是她背着这血刺呼啦的头颅走了一路!不是她私自盗走了小姐的头?!
她这才明白沈挽清为何要杀车夫。
她要用小姐的脸,用她的身份回宁远侯府!
而知道小姐死的人,越少越好。
沈挽清拎着霜儿的胳膊,把她交给医卢内的医童,随即关上了门。
“开始吧。”她平静的对面前鬓须皆白的老者道。
老肖看到自家小姐老泪纵横,还没来得及诉衷肠,就被她的话惊到。
三小姐死了,大少爷不知所踪,老爷夫人下落不明。
她找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帮我。”
老肖打开包裹一看,见那绝美的面容还泛着鲜活的红晕,丝毫不像死了多日的模样,他瞳孔晃动,脸色瞬间僵硬,哆哆嗦嗦问:“二小姐,这姑娘难道是你……”
沈挽清只笑笑,没说,老肖凝眉,叹了口气,又道:“不知小姐是否知道,连麻沸散都不能用?”
麻沸散会阻隔血液活泛,影响契合,不能用,意味着要生挨千刀。
沈挽清笑笑,“会死吗?”
老肖摇了摇头。
顾挽清已死,沉溺于悲恸挽回不了什么,为了回上京,她需要这个身份,宁远侯府这棵大树,能更好地让她在上京立足。
无论是为了顾挽清还是她自己,她都必须要孤注一掷,不择手段,决不能优柔姑息。
这千刀万剐,顾挽清,当我给你赔罪了……
不知那府里的真凶,见到她这张死而复生的脸时,又会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