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她递给霜儿,“把这件衣裳洗净,再备些点心一同送过去。”
想了想她又叮嘱,“别的不用说,就说多谢霍大人今日帮衬。”
不管霍廷正出于何意,总归她不希望在这府里在多一个妨碍她的人。
霜儿应了好,拿着衣裳下去。
盛夏日头正足,差不多两个时辰便晾干了。
霜儿拿着糕点和洗好的衣服送去清月楼时已是戌时。
“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备的糕点,以表谢意。”说着,霜儿又把衣裳放置桌上,“这衣裳也是刚洗的。”说罢她不便逗留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言清拿起衣裳,将头埋了进去,忍不住赞叹道:“主子,这姑娘洗的就是香,还软和。”
“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香这么软的衣裳,我娘给我洗的都硬邦邦的,早知道我今日连寝衣都脱给那表小姐。”说着抖开就要往身上穿。
霍廷正沉静的眸子扫过去,伸手扯下,将衣裳甩到榻上,“此女心机深沉,她送来的你也敢收?”
言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的看向桌上的那盘糕点。
指着栗子糕,面色肃然,“该不会下毒吧?要不要小的先试试毒?”
他要拿,霍廷正又反手叩翻,“不必试了,把这些,还有床上那件衣裳一并丢了,你私下处理,不得让旁人知晓。”
“……是。”言清不情不愿收拾着,心下忍不住叫嚣,这他娘的是我的衣裳啊!
昏黄的烛光下,他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掩住了晦涩阴郁的瞳。
今夜这衣服和糕点可不是白拿给的。
想借他的势?真是小瞧她了。
超乎常人的警惕性,让他比寻常人防范心更盛,自也不愿接受陌生人的示好,更何况此女甚是奇怪。
那日峡关路,他遇到位女子,见身后有马车靠近,特意将人扔到马车前。
那女子的眼睛里的不甘和倔强,同这位表小姐,竟出奇的相似。
缉拿断案百起,让他先天有一种极强的敏锐,天底下绝不会有什么相似,若真有那便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他薄锋的唇荡开轻笑,拦住了外去的言清,“派人去峡关路查查,那日马车上的人是谁,还有……仔细查看附近有没有不明女尸。”
言清作为锦衣卫千户,知晓大人交代的事不由多问,肃然应了是退了出去。
——
“如何?”见霜儿回来,沈挽清问霍廷正的态度。
此人与旁人不同,他的态度可关乎着她在府里是否顺利,若他使什么绊子,沈挽清真没信心能应付的住。
霜儿把食盒放下,想起那张清寂又尊贵的脸,英俊的面容上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想了想她说,“应该很喜欢,我瞧着没拒绝。”
“那可有吃?”沈挽清又问。
“这不知,到是什么话都没说,想必应该是喜欢的吧?”
沈挽清颔首,收了总比不收好。
就算不收,她也不会再送第二次了,示好这种事是她第一次做,但也是最后一次。
紫檀院,王姨娘屋里。
傅菀扯着王姨娘抱怨了一天,“娘您瞧见了没,那珩之哥竟给那个病秧子送衣裳,若不是怕给珩之哥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定把那衣裳扯下来!”
“前儿个一来,我就瞧她不是个安分的,今日就原形毕露,竟敢众目睽睽勾引珩之哥,祖母也是,想着指婚却不先由着我,分明是偏心。”
“娘,您可要帮我,不能就这般纵容了她,祖母今日定是被那什么血观音迷了眼,日后那病秧子得了势,那还不骑到我头上?”
王姨娘听了一下午,耳朵都吵得疼,阖目摇扇,听自己女儿念叨完才幽幽开口,“你急什么,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么顾虑的?”、
“便是老太太指婚,也得瞧瞧霍老太太答不答应。”
遂又扯着她到自己身旁坐下,目光怜惜道:“莞儿你可要争气,别在小地方上较真,三日后就是你祖母寿辰,到时候达官显贵都来,今年我朝的新科状元也会前来贺寿,你可要提起精神。”
“就算没有霍将军之子,也有状元郎,没有状元郎还有陛下的小儿子靖王殿下,总之娘一定会给你谋一个好亲事。”
“欸。”傅菀这才有了好脸色,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在生辰宴上压那丫头一头,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丢个大人!看她还敢不敢跟我抢。”
王姨娘连声应和,“我的菀儿这般漂亮,就算不同她比,也压她一头啊。”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看到来人,王姨娘脸色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没什么事在屋里别出来。”
是王姨娘的大女儿,东府的三姑娘傅箐。
容貌清如白水,身材更是平淡,跟娇俏可人的傅菀站在一起,真很难联想到二人是亲姐妹。
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捏着帕子上前轻声问:“娘,女儿是来问生辰宴我该送些什么。”
“你还用送?就算你在房里呆着,也没人会想起你没来。”王姨娘不耐烦呵斥,“你瞧瞧你,长得没你妹妹好看就算了,连话也不会说,你倒是闲着无事讨老太太的欢心,也不至于老太太指婚都想不起你,白便宜了那个打秋风的!”
四下都是自己人,王姨娘索性也不装了,俨然一副母夜叉的架势训斥傅箐。
她不喜这个女儿多年,大抵从生下来便不喜,当初若不是太医误诊说是儿子,也不会留她。
生下来后,不仅长相平庸,学识平庸,就连为人处世都极为寡淡,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嘴甜人美,会讨老太太喜欢的小女儿。
傅箐哪怕听了多年,却每每还是忍不住落泪,又怕哭再被王姨娘骂,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女儿知道错了,明儿个我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
傅菀白了她一眼,“姐姐,你就别白费功夫了,去年你又不是没去过,祖母不是嫌你笨手笨脚吗?还去不是添乱惹人烦?”
王姨娘也心下厌弃,却倏然想到了什么,打量了傅箐半晌,少顷叹了口气,先让人把傅菀带了出去,又慈悲悯怜的把傅箐拉到跟前,“箐儿啊,你也别怪娘偏心。”
“娘说这些,你难道不知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你只比大房的小一岁,她都入宫做了几年嫔了,你还未出嫁,还不都是老太太眼里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