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论剑道

那么大的差距，任谁看了都明白是一盘艰难的棋，但就是如此艰难的一盘棋，面前的老者却下活了。

不仅活了，而且还打成平手。

老者用他那充满睿智的眼光看了一眼苏洵。

苏洵看着老者嘴角处的一抹笑容，心生感慨。

他知道，老者和他打成平手，实际上是安慰他。

如果可以，他甚至能够下到更好，扭转局势。

你可知道，下棋之道，在于什么，石泰看着苏洵。

弟子不知，苏洵茫然的看了一眼石泰。

究棋道之蕴奥，无外乎手段超凡技灵妙将，只有这样，才可达到相应的领域。

交锋之时，步劲强势，横纵之间，富有韬略，这便是棋道。

苏洵回味着石泰的话，陷入思索之中。

于困境之中寻觅出路，相互搏杀之间，以退为进，这岂不是如同人生一样，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走对了，却也要保持这种优势，不骄不躁，方能制胜……

苏洵听后，陷入沉思。

石泰的话，如同拨云见日，将他点拨。

石泰告诉苏洵的却是一种淡然，一种人生的态度。

既不在逆境中委屈求全，也不在顺境中目空一切。

石泰看了一眼苏洵这幅模样，他没有去打扰苏洵，而是打了个哈欠，道：“四位，你们等吧，我去午睡。”

那四名老者有些怔然的看了一眼石泰，道：“你个老东西，就这么走了。”

石泰对于四人的谩骂，置之不理。

他的身子一歪，便躺在那不远处的地面上，打起了哈欠。

约莫过了一会儿，便又听得鼾声连连。

其余四名老者见石泰这幅模样，也是见怪不怪。

他们的目光落在苏洵的身上。

你说这小子，究竟是感悟了还是没感悟，陈楠有些疑惑的看来其余三人。

不知道，云梦宫主缓缓开口。

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悟的透彻。

三人听着云梦宫主的话，点了点头，道：“准备下一场吧！”

他若醒来，这一场也好接上。

不多时，苏洵苏醒。

你醒啦，云梦宫主平静的看着苏洵。

感悟多少。

苏洵看向四祖，道：“弟子愚钝，不曾全然感悟。”

云梦宫主点了点头，道：“道理吗？接触多了，懂得也就深刻，我们几个老家伙尚且不能全然领悟，又何况是你。”

苏洵一听，知道他这番话是宽慰，却又像是实话。

悟道，便是悟其中的道理，道理真了，也就距离悟道不远。

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进行下一场了，五祖之中的陈楠缓缓开口。

弟子准备好了，祖师！

陈楠目光落在苏洵的身上，我这次与你论的乃是剑道。

剑道，苏洵眉头稍皱。

对于剑道，他极为熟悉，他的剑已经达到心意与神合。

他的剑，已经不需要用实剑承载力量。

剑由心生，剑意使然。

他的剑，举手投足间便可挥出来。

尤其是剑十三，因为他的剑也已经凌驾于空间上，做到可以扭曲空间。

苏洵自信，在剑道方面，他说不上是宗师，但却也是剑道大家。

集百家之长的剑术于一身，这样的他，可算是剑法精湛。

他有些信心满满的看着陈楠，道：“师祖，请！”

看到苏洵脸上浮现出的笑容，陈楠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别样的笑容。

这笑容仿若告诉苏洵，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还会。

苏洵有些怪异的打量陈楠一眼，从后者的眼中，他看到的是自信。

和他一样的自信，难道他的剑法已经达到天人之境，苏洵心中一凛。

小子，还愣着干嘛，陈楠取出两个蒲团，一个递给苏洵，一个垫在自己的膝盖上。

苏洵取出蒲团，对立而坐。

小子，你以为剑如何，陈楠看门见山。

剑，苏洵听闻陈楠问话，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把剑，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剑，横竖可伤人，击刺可穿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苏洵不卑不吭道。

听闻苏洵答话，陈楠的眼芒中闪着异样之色。

苏洵看了一眼他的眼眸，便觉气血翻腾，难以压制。

他连忙运气驱除那种不适应。

面前的陈楠，哪里还有陈泥丸的姿态。

此时的他，就仿若是一把冷酷无情的剑，剑光闪烁，便可伤人。

他坐在蒲团上，无威自放。

苏洵不明白，前一刻还笑容满满的陈楠。

在这一刻，仿若一把冰冷的剑，剑气袭身。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一个热情如火的人，要怎么样，才能释放出如此凛然的剑气。

而这剑气，却又如此的可怕，碰者即伤。

一念至此，苏洵知道，面前的老者一定有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他平复着心绪，待到他心平气和的时候。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来，看向陈楠。

陈楠也在这一刻看向了苏洵。

苏洵体内气血猛然间翻腾，在坚持数息后，他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却再也不敢去看陈楠的眼眸。

那眼眸之中，尽是死气，太冷，太孤寂，没有神色。

苏洵想起陈楠的神情，打了个颤。

这位师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性情为何前后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实力的强弱，全在心境的变化。

他遥想起行医救人的陈楠，那个被称为陈泥丸的男子，总是在捏着泥巴，他不需要过问太多，只要有人有需求，有病人，他便会出手医治。

那时候的陈楠，也许没有现在这般强，但那时候的他，眼中炯炯有神，他心系天下苍生。

但此时的他，却和当日判若两面。

面前的老者，太冷，少了一丝柔情，多了一丝冷寂。

他的眼中全无半点情义，有的只是冰冷。

这股冰冷，如同冰山一样，让人不敢撼动。

哪怕是正眼直视，都会被其伤到。

我的剑，比你的剑如何，陈楠突兀的神情一变，变得有些随和。

他笑脸看着苏洵，刚才的那股凛然的气息消失不见。

苏洵面色微变，再次抬起目光，与陈楠相视一眼。

老者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寒冷，眼眸中尽是柔情，他看向苏洵的目光，也变得慈祥不少。

可真是个多变的人，苏洵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气息竟然可以收放自如。

他可以是插在蒲团上的一把利剑，一把直入骨髓而让人感到冷然的剑。

他也可以是一个满是柔情的老者，这些全然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念之差，差距却如此之大。

有的时候问题不是想出来的，老者满是柔情的看了一眼苏洵，他从腰间取出酒葫芦，喝了口酒，暖和了一番身子。

苏洵看到葫芦，又看了一眼老者，战意冲天。

祖师以为，要如何才能想明白，苏洵询问。

打，简单而又有力的字眼从陈楠的口中说出来。

打，苏洵默默念叨这个字，而后脸上露出笑容，道：“那就打吧！”

此时的苏洵，少了先前的那份彬彬有礼，浑身释放着杀气。

这股杀气，是他前世战胜各种强者所留下的。

这样的杀气，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爬出来。

老者微微一愣，感受这股肃杀之气。

他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虽然弱了点，但也算勉强。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发现，苏洵的情绪也在变化。

进入这种状态的苏洵，变得极为阴霾。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而后他的身躯化为一把铁剑，夹杂着无尽的杀气，朝着陈楠刺去。

陈楠眼眸之中放出光芒，他的身躯猛然间化为一把剑，不过确是一把冰剑。

此刻，虚空中一把冰剑和一把铁剑相互交错。

两把兵器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响声。

一交手，苏洵的心神仿若被那冰川袭击，他的身子处在冰川中，寒气袭身。

那远处的冰川中，大块大块的冰不断倾泻，甚是壮观。

凝望那冰川，苏洵打了个哆嗦。

在那冰川下，是潺潺的流水声，听到流水声，苏洵下意识的向前迈去。

他每迈出一步，只觉得步伐异常的沉闷。

他的心神，简直冷的直发抖。

这是师祖剑道的心境世界吗？苏洵面色微变。

太冷，这种冷，不仅仅是席卷他的心神，而是深入骨髓，连他的精神都是一颤。

终于，苏洵顺着河流，他终于看清楚在冰川的源头，在那雪地中，盘膝着乃是一名赤膊青年。

他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大裤衩。

这是……陈师祖！

苏洵打量着那雪地中的男子。

他仿若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就这么一直冻在雪地里，也不见身躯倒下，就这么笔直的盘膝着。

这里的温度已经冷到极致。

吐口气，都能结成冰，苏洵的呼吸急促。

为什么会这样，苏洵缓缓的靠近陈楠的身子，他伸手向着陈楠的鼻息间摸去，却发现陈楠已经没有呼吸。

死了……苏洵瞳孔剧变。

他的身子本就冻得发抖，此刻吸了口凉气，更觉五脏六腑冷冽无比。

他深深的呼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楠。

他不明白陈楠为何会没有气息。

没有气息，便意味着陈楠已经死了。

他更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他忽然想起了陈楠的眼神，那之前落在蒲团上的身躯，就像是一把剑。

而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死寂，没有光彩。

这种死寂，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更加可怕。

那是绝望之后，对世间一切不抱有希望的神色。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陈楠，在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河流中看去，河流中一道道的虚影如同画卷呈现出来。

这些……莫非是陈师祖眼神中充满死寂的原因。

苏洵面露不可思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