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跟她又不熟,凭啥让我姐给她添妆哪!”
江小高吃着饭,不由又嘟喃了一句。他不喜欢小义堂哥,以前小义堂哥可没少欺负他们姐弟几个。
“二伯给江小义说的是哪一家的亲?”
江云漪也觉得意外,她虽然对江大志不感冒,但并不代表着她要为他的儿女去操这份心。
是哪一家的闺女出嫁,非要她这个亲家中的堂妹添妆才肯嫁?这要求即奇怪又莫名。
“我听秀英嫂子说好像是流花村的白家闺女。白家这么要求应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家云漪给他们家闺女多出点添妆的银钱吧?”
安云这边嫁女女方家都会给闺女添妆,添妆的东西闺女一般不会全带到男方家来,因为这添妆的银钱物品到最后是要由女方的家人回答礼。
这白家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不会是想着云漪出添妆之物,是无需由白家还答礼,所以才提得这么理所当然吧?
“这都还没进门哪,就想着怎么算计夫家的亲人,我二伯就没话说么?”
江云漪轻轻一笑,语气有几分不以为然,想着她二伯是个老实人,可这娶进门的儿媳妇怕是个厉害的,要不然谁人家嫁闺女会提这样的要求。
这种要求可以说很无礼,而且容易落人话柄,即使白家人不想要这个脸面,江家这边也是要的。
“你二伯能说什么啊,他这千盼万盼,日盼夜盼,就盼着你小义堂哥赶紧成家立业。不然你堂姐儿怕又要耽搁了。”
江小义今年已经十九了,在他们这边十四五岁就已经开始说亲,十九岁的人孩子都能满街跑了。
原本去年江巧巧就应该说亲了,就是因为江小义才一直耽搁,现在好不容易江小义终于歇了心思要娶亲,江大志只有高兴的份儿,自然是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人家。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想干啥就干啥啊?张夕哥不也是流花村的么?叫他过来问问这白家到底是什么人物,添妆还非得找我姐。”
江小高就见不得人家老想着占江云漪的便宜,而且还是不分原由使着劲地占。他姐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老会被他们欺负!
这事儿如果爹爹和姚姨都不管,就他来管,他才不要大姐莫名奇妙去给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添妆呢。
“对啊,我咋地给忘了张夕哥三就是流花村人呢。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找张夕问问白家的事儿,也好替你二伯好好参谋参谋,不能这还没过门就被人拿捏得死紧!”
姚芳华听江小高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这事应该找人好好打听打听,怎么招江大志也在他们家做工,若娶一个槽心的儿媳妇回来,他们清漪园也不得安宁哪。
“二伯有说,江小义什么时侯娶人家过门么?”
江云漪对白家是个什么状况并不感兴趣,又不是他们清漪园娶媳妇,她可不关心这个。
只是江大志在清漪园做工,若真娶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回来,也确实会影响到工作。
“说是先把亲给订下来,日子再慢慢找。”
江大林把江大志的原话吐出来,二哥也确实不容易,小义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现在能说上亲事二哥自然心中又欢喜又宽慰。
若小义一直不娶亲,巧巧就不能与人说亲,做人家妹妹的若比自家哥哥先说亲,是会被人说嫌话的,以后嫁出去也会遭婆家嫌弃。
如若不然二哥也不会为这事来求他,希望云漪能出面给白家闺女添妆。江大林叹了口气。
“这白家的意思不会是想收了彩礼,还想多留闺女两年收些三节钱再嫁吧?”
姚芳华想白家都无耻到要他们云漪出添妆之物,指不定人家还真说得出给了彩礼再留闺女两年收点三节钱这种话。
在他们这边跟人订了亲的闺女没嫁出去,男方家每逢三节都要给女方家送节礼,以示对女方家的尊重和爱护。
这三节之礼可以不必太贵重,但也绝不能太寒酸,不然女方家的人定会编排,所以一般情况下庄户人家给儿女订了亲之后就会马上成亲,如此三节钱就可以省下来。
“这怎么可能哪!小义都十九岁了,再耽搁两年哪里成?”
江大林见姚芳华说得似模似样的,也有些担心,这二哥可是盼这个媳妇盼了很多年了,这白家要是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那是绝不能答应的。
“怎么不可能?人家连让我们云漪添妆的话都说得出,还能有什么话说不出?我看啊,还是再劝劝他二哥比较好。”
姚芳华初听江大志说起这事时还没咋感觉,现在跟家人做下来这么一说,就觉得这白家人精得很。
“云漪,那添妆的事儿?”
江大林跟姚芳华说不通,就问起云漪的意见。今儿姚芳华教了他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跟工人们透个底儿,让他们也提提意见。
现在这事他不能再像以前一个劲的要云漪的答应,还是看她自己怎么想吧。
“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人家嫁闺女要男方家的堂妹添妆的,你让二伯去白家时就这么说。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做,就让二伯把这事捅出去,看这以后还有没有人敢上白家提亲。”
江云漪才没这闲功夫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添妆,前世里她倒是去过一些地方也听过添妆的风俗,但从未听过有人会跟男方提这种要求的。
“对,就应该这么做,赶明儿我让人和他二哥一起去白家讲亲,若白家非要这么做,那就让他们家闺女这辈子都做老姑娘。”
姚芳华觉得江云漪说得实在是在理,谁让白家人没脸没皮就想着贪那么一点添妆钱。
江大林呐呐不语,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想着若真按媳妇儿和闺女的话去做,小义的这门亲铁定是结不成的。
可媳妇儿和闺女都说得对,这十里八村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总不能为了给小义娶媳妇就让他们家去破这个例吧。
“好了,这事先别操心了。高子吃完饭就要去书院了,有事一会再说。”
江云漪夹了一口菜给江小高,让他赶紧吃,吃完了好收拾东西去书院,至于其它事儿就不是他能操心的。
江小高就不再说话,认真吃饭,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打住了话题。待一家人吃过饭,江云漪还给江小高备了不少好吃的,全是送给高子的同窗的。
“姐,那些木雕手编的鱼娃娃我可不可以多带一点过去啊,我同窗他们肯定喜欢。”
江小高想起跟唐襄一起来的几个小同窗都很喜欢江云漪从清风县带回来那些小玩意,就想也带一些去送给夫子们和其它没来他们家玩的同窗。
“你啊,早知道你惦记着它们,已经给你备好了。”
江云漪点了点高子的头,将高子送上了马车,命跟去的人好好照料着,直至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自己的小院。
在屋里小睡了会,直到下晌时金元、苏和一起来访,她才出了自己小院,带着他们二人去暖房那边挑选药苗。
“云漪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金宝!金宝,还不叫人。”
在暖房那边逛悠的时侯,金元乘机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介绍给江云漪,恨不能他们二人马上就能看对眼。
“云,云漪,我,我,我叫金,金宝!”
金宝人看起来有些傻,只顾着一个劲地看江云漪,听到他爹给他介绍时,一句话说了老半天才说全。
人不仅傻,还是一个结巴。
“我说老金,我今儿个可是要来买药苗的,你带着你这个傻儿子过来是想干啥?”
苏和是知道金元还有一个儿子没娶亲,可他却不知道金元这个儿子竟然是个傻子。
人家江云漪好歹是一园之主,又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东家,这金元居然还想着把自己的傻儿子说给人家,这是把人当傻子玩吧。
他当江云漪是笨蛋,还是脑子进水啊!
“老苏,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子哪里傻了,他这叫可爱,可爱你懂不?”
金元一听苏和这么说他儿子,脸就板了起来,谁敢说他金元的儿子傻,这个老苏真是不懂事,这不是想给他脸子看么。
“金员外,我们现在谈的是药苗,如果你不想买的话,我可以让人带你和贵公子随意走走。但现在我想带苏员外谈谈药苗的事儿!”
江云漪直接打断了金元的话,她这一天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没闲心跟金元扯这些有的没有的。
“对对对,看药苗,看药苗。”
金元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能把不满压下来。总之现在时侯还早,他儿子有的是机会。
“江姑娘,这就是金银花吧?”
苏和看着那标志着金银花房的暖房中成片的金银花架上金银花朵朵开放,香味沁人。
“对,这就是我们暖房培植的金银花。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用于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发疹、发斑、热毒疮痈、咽喉肿痛等症,均效果显著。
而且它的适应性很强,喜阳、耐阴,耐寒性强,也耐干旱和水湿,对土壤要求不严,但以湿润、肥沃的深厚沙质壤上生长最佳,每年春夏两次发梢。如果苏员外要栽种的话,金银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江云漪见苏和对金银花相对感兴趣,就将金银花的药性及栽种特别介绍给他,以供他参考选择。
“这么说金银花还是比较容易栽种的,只是不知道它的价格是如何算的?”
苏和听此不由点了点头,其实是他去过几次雅斋,知道那里的金银花茶卖得很好,而药铺那边的金银花收价也挺高。
“我这边金银花有种子繁殖和扦插繁殖。种子繁殖每株是二十文,秋收时花开但产量不高,得等到第二年才能有现在这样的花繁叶茂;扦插繁殖繁殖每株是五十文,秋收时就能回本。”
江云漪在去年就有想要靠卖种来赚钱,金银花的两种移栽方式她早早就备了苗等着人上门来买,价格也是根据市场,再结合他们的出苗率定的。
“那我两种各订一批,若第二年收成好,我再另订。不过你可得派几个老师傅帮我指点指点。”
苏和想了想决定两种都先试种一下,待到自己有一定的种植经验再另做打算。
“好啊,那金银花我就给你留下两批。至于种植师傅的事儿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会让两个师傅去帮你管理两个月。就如我们这的村民一样,我都会派师傅指点他们种植药苗应该注意的地方。那我再带你看看其它的药苗。”
江云漪明白苏和的这种心理,所以她并不急。药苗的推广还是需要一个时间性,待正式推广出去,她就可以单靠药苗大赚一笔。
“哎哎哎,老苏才各订一批,那我各订两批,不不不,我各订三批。到时你可得多派几个师傅给我。”
金元看江云漪和苏和越谈越投机,都把他和他儿子扔一边了,反正一株才三十到五十文钱,订个五六批最多就几十到上百两。
若能因为这样就让江云漪跟他们金家多亲热点,他订个几十批都没问题。
“好,金员外果然是爽快人。不过我这边成批订货都是先交订金,交了货之后就必须把余款结清,概不赊欠。这一点二位应该能接受吧?”
江云漪喜欢干净利落,她可不想以后还要成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要债。
当然,除了丰泽屯各别村民,她跟他们约定是待草药采收时,直接扣取当初的药苗费用。
但对于这种成批订货,在将来很可能成为她的竞争对手,她当然是要提前把银子揣到手里。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两人都表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因为他们本身自己做跑马和皮货的,也最喜欢爽快些客人,最不喜欢的也是赊欠。
敲定银货两讫的事儿后,江云漪又带他们逛了一圈,二人又选定了几种成活率效高,产量和价格都还合算的订了下来。
待二人付了订金后,江云漪请他们二人用了饭,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需要的药苗送到他们手里,又点了几个老道的种植师傅给他们回去帮忙选订种植的土质后,江云漪送二人出了清漪园。
金元、苏和二人从她这边订了上千株的药苗,必须在这几天内全数移栽出来,所以清漪园这几日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期间有人听闻金苏二人都从这边订药苗种植,有不少还在观望的地主老爷也纷纷过来预订,大家都想在春播结束前把药苗全数移种。
江云漪一边忙着将去年所备的药苗推出去,一边开始准备五月份百味药粥坊总店的周年庆。
四月初时,清漪园的忙乱还没有结束,跟江云漪约定七日见的柳成,迟了近十天才带着银钱过来找江云漪。
“二十万两,赔偿金加违约金。契约呢?”
柳成将好不容易凑齐的二十万银票交给江云漪,他原本以为凑足二十万两对他来说并不难,谁想凑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凑齐。
半个多月回来后才知道清漪园基本将预备的药苗全数订了出去,只留了种苗自行种植。
“这些赔偿金和违约金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契约可以签,不过你的病我不打算治了。你自己选吧,是要治病还要是契约!”
江云漪点着盒子里的银票眉眼间笑意如风,当她合上盒盖时,唇边的笑却是冷的。
自雅斋出事那天起,她就想要好好收拾柳成了,可惜那个时侯她势单力薄,根本不能拿柳成怎么样。
再后来就是这一次的假药事件,若不是她发现得早,现在她很可能尸骨无存。而这一切全拜柳成所赐。
新仇加旧恨,柳成是真的把她当成软柿子在捏,她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还指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狠毒的法子整她呢。
“江云漪,你敢耍我!?”
柳成恼羞成怒,他凑银子凑得这么辛苦,可不是为了让江云漪玩他的,再过几个月就是皇商大选,清漪园今秋的草药他必须签到手。
“柳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为了对付云子澈,无原无故把雅斋推入死境?半个月多前你又为了对付云子澈,将清漪园库房的草药调包,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要清漪园死,你要我身边所有的人一起为你的阴谋陪葬,难道还不准我耍你一回?我就耍你了怎么样?我就讹你了怎么样?
我还忘了告诉你,你运回京的那批草药又被我给调回来了,我还请温逸帮忙,让他帮你打通整条水路,好让这批草药可以早点到京都。
我还顺道让云子澈帮你打了招呼,这批柳家的草药无需检查可以直通太医蜀。怎么样?我对你很好吧?”
江云漪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柳成,唇边的笑容泛冷,她就是要柳成即使破了财,也免不了灾。
那一日柳成离开清漪园后,她就已经开始期待着那批被调包的草药会在京都掀起怎样的波浪。
今儿她先让柳成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让他知道这世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他都能惹的!
“你,你,你早就算计好了!?你还在茶里下药?我的病你根本没法治是不是?”
柳成面目狰狞地盯着眼前笑容如冰的女子,很想上去捏死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也动不了。
这个时侯他才意识到,他就是一只送上门的羔羊,这个少女早早就挖了一个坑在这里等着他自己往下跳。
说不定从一开始她根本就不会治他的病,只是为了羞辱他才特意引他出来跟他谈了这么多条件。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我江云漪说话算话,我说能治好你的病就一定能治好。但得看我的心情!”
江云漪本想着让柳成自个发现这事被她设计了,可又一想,觉得她就应该好好地欣赏一下柳成被人设计的表情,这样看着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你,你想怎么样?”
柳成紧紧地握着拳头,他知道今儿他跑不掉了。而且江云漪竟然把这事跟他说了,就不会轻易放他走。
“不怎么样啊!我知道你这个人生性记仇,被我这么设计一定很不好受吧?现在是不是在想着逃出去后要怎么把我整死啊?哎呀,这可不好,你说我要不要先把你杀了,然后毁尸灭迹?”
江云漪看着摊坐在椅子上只能狠狠地瞪她却无能为力的柳成,笑得好不惬意。柳成啊柳成,当初你设计我的时侯,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你想杀我?”
柳成眯了眯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是他玩人,今儿不仅被人玩了,还要把小命搭在这里。
“我没有杀人的习惯,不过我被你整了这么多次。你若不付出点代价,那我不被你白整了?”
江云漪的笑容不变,她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让柳成知道她并不是好惹的,所以想利用他的不举之症让他在签约草药买卖和治病两者间只选其一。
然她一想柳成的个性,若知道被耍了,哪里会轻易放过她,因此除了以治他的病为筹码外,她还得找找柳成的弱处。
“江云漪,你若敢动我,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当初我是陷害了雅斋又怎么样?三公子联手他们都不杀我,你不知道为什么?”
柳成虽然全身无力,但至少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他的目光阴沉而狠辣,语气根本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啧啧!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我的阶下囚,死无葬之地这话应该是由我说才对。若每个阶下囚都你这么横,你让我们这些把人变成阶下囚的人情何以堪啊!”
江云漪啧啧出声,笑意沁凉,从开始她就知道柳成这个人难缠,所以她也一开始就步步退让。可是她知道有些时侯,你越退,人家越得寸进尺。
这不,雅斋的事刚过半年多,柳成又想着利用她来对付云子澈,若是第一次她就表现得强势一点,柳成他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成问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其实从来没有小看过江云漪,相反的,对于这个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成就的少女,他还是很欣赏的。
但几次的较量中,他觉得以江云漪的性格,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知道此次调包计划后,还跟他谈那么多条件。
然终日玩鹰,终被鹰给啄了眼,这一次他若能躲过这一劫,他定然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其实你现在应该想想,若我放了你,你回去应该怎么向你的族人交待假药的事儿?我在想,等你赶回京都之后,收到的会不会是柳家已经没了的消息啊?”
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弥度,看着还是没有半点服软的柳成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没想要柳成的命,不过他若冥顽不灵,她也不介意手染鲜血!到时侯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肯跟我说这么多话,说明你不会想动我。说出你的条件吧。”
柳成从江云漪告诉他草药被她重新调了包之后,就知道柳家若没有发现那草药有问题,那他们柳家一定会面临巨大的考验。
不管柳家有没有躲过这一劫,他都别想再争家主之位了!
“其实我们俩是可以合作的。”
江云漪附在柳成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看着柳成越瞪越大的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你真肯帮我,而且还肯为我治病?”
柳成有不敢不相信江云漪的话,只是他若不答应她,他确实会难逃一死。
若真应了她,她又真肯那么做的话,那以后在柳家就真的没人可以再与他争家主之位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么?先前你差点害雅斋被关门,又用草药调包想再害我一次。如今我将计救计,把草药重新调了回来,又挟持了你。这样我们算扯平了!
要是你还是想跟我一较一二的话,那我不介意跟你奉陪到底。当然,前提是你们柳家能躲过这一劫。”
她不能杀柳成,但又不能这么轻易地放了他,只能转个弯儿,让柳成跟她合作。
京都局势复杂,她不想因为一个柳成让自己卷入朝廷的斗争之中。所以她只能对柳成小惩大戒。
“我答应你!现在你可让我自由了吧。”
柳成自己本身也是做药材的,可他并不懂医术,方才茶里被江云漪下了药,他到现在全身都还是软的。
“这个是我给你配的药膳方,回去之后坚持食用,你这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江云漪取了一颗药丸直接塞进柳成的口中,又给他灌了水,随即取出早就备好的药膳方给他。
“麻雀?羊石子?九香虫?蛤蚧?你,你确定这东西可以治好我的病?”
柳成待手脚有了力气才拿起江云漪所谓的药膳方看了起来,当他看到他居然要吃这些恶心的东西才能治好病时,脸立马就黑了。
麻雀煮粥或炒食他可以忍受,可要他炒羊睾丸和这个什么虫子,就算他肯坚持吃,那别人得怎么看他。
还有这个蛤蚧散,用蛤蚧、虾米、小茴香、花椒、食盐、白酒共炒至香脆,研为细末,每日分两次温服。
这其中的蛤蚧不就是壁虎么?这个东西能当药吃么?江云漪这分明就是在耍他!
“这几样东西都有温中助阳的功效,你若不吃,那你就准备这辈子都当太监吧。”
江云漪特别将这几样东西的服用方法和做法写得特别详细,就是要恶心柳成。
然这几样药膳方也确实有助于柳成的病。
“你已经耍过我一次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这一次不是在耍我?”
柳成还是带了几分小心,江云漪实在太贼了,他已经栽在她手中一次,绝不能再栽第二次。
“明年的这个时侯,如果你还好不了,你就尽管来找我算帐。我想给你一年的时间,应该够你把柳家家主这个位置拿下来了吧?到时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怕对付不了我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柳成是被吓怕了。但她就是要柳成忌惮她,否则下次柳成就不会长记性地又来招惹她。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那刚才你说的事,不会反悔吧?”
柳成也知道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江云漪,否则就算他回去之后抢到了家主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
一个家主他可以没有能力,但他不能没有子嗣!他虽然风流,但至今没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生过孩子。
这一次若能成功拿下家主的位置,他也得等这个病好了,才能娶亲。那他就得趁这个时间好好筹谋一下。
“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雅斋开到京都去,到时我还需要柳公子捧场。只要柳公子把我当朋友,那么这事就一定不会有变故。”
江云漪知道柳家在京都的势力不容小看,所以这一次才想换个方式跟柳成谈合作。
有关那批假草药到京都会送往太医蜀的事,她确实已经给云子澈去过信,让他抓住机会狠狠地打压一下柳家。
不过也只能是打压,能不能让柳家获罪得看皇帝的意思,但从端木阳跟她偶尔说起的京都局势看,皇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侯拿下柳家。
既然拿不下,那她当然要利用这件事,把自己摆在一个最有利的位置,绝不能因此开罪柳家。
不能开罪,那就只能让柳家人自己去斗个你死我活。这样她就可以做收渔翁之利!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成和江云漪彼此相互不信任,但只要有利益一起挂勾,他相信江云漪也不想无原无故多出他这样敌人。
而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江云漪,至少在他的病没好之前,他绝不能跟江云漪撕破脸。
“如果你回京后不方便再回安云,可以写信给我说明你用药的情况,到时我会回信重新给你开方。”
江云漪确实是想利用柳成的病来拿捏他,但她不会一直拖着柳成这病,毕竟柳成也算是她的病人,拖久了影响的可是她的声誉。
“我有空会抽时间过来复诊的。”
柳成听到江云漪这么说心里才好受了些,至少江云漪并不是给了方子就不管他了。
二人又小谈了一会,柳成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柳成,也基本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今晚的晚饭只有江云漪、姚芳华、江大林三个人。
“今儿我听人说你爷爷奶奶被你五叔接到平县享清福了。”
一家人吃饭,姚芳华边把这事跟江云漪说了,其实早在数日前江家旺回平县接任后,就有说要把两个老人接去平县,只是一直拖到了今儿才接过去。
“从分家的那会子,江传一和赵氏不都是由五叔来赡养么?”
在这个时代分了家另过,老人一般是由老大一方赡养,但因为江传一和赵氏自幼就把江家旺当成希望在培养,所以当初分家时五房分得最多,因此赡养老人的义务就落到了最小的江家旺身上。
然话是这么说,这么多年来,其实是他们几兄弟分别赡养江传一和赵氏。甚至赵氏在分家后,都会要求儿子和儿媳妇把赚到的钱都拿给她保管。
江家一脉相传的仁孝之心,即使是分了家江家几兄弟也不敢私藏银钱,基本上留下部分家中的花销都会把钱交给赵氏。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老宅那边不是有一个院子,加上本家的那个大院,还有两位老人留下的那几亩地,包括老五他们自己留下的房子和地也不少。现在啊,二房和三房争得凶!”
江传一和赵氏以后跟着江家旺在县城那边肯定是不会再回丰泽屯,那他们留下的房子和土地,自然是要由剩下几房去分配。
只是江大志自江传一和赵氏出事后,就一直想要跟杨大妞闹和离,二人都冷战了好阵子了,若不是现在江小义突然要娶亲,指不定现在还在闹。
但明眼人都知道因为江幺儿的死及去年杨家的大闹,害得江传一、赵氏、王氏都受了伤,江杨两家早就撕破了脸,杨大妞和江大志两个人的婚姻基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而江家老三江大树前阵子也从牢里放出来了,江大树与李小丫这一对就更让人操心了。
李小丫去年冬月里产下一个女婴,却不肯让那女娃再随父姓,直接取名李小花,这事当时江传一和赵氏还到李家闹过了一阵。
后来因为生的是个闺女,江传一和赵氏才没有继续闹下去,但江李两家却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姚姨,人家闹得再凶,又跟我们有啥关系?”
江云漪失笑,江家人想怎么闹她可管不着,只要他们不来清漪园闹,就算他们把丰泽屯的天给掀了,她也不会去管。
“咋就没关系,你三婶还好,自从有了小花之后她从不来我们家闹腾。但你三伯就不同了,他自从牢里出来后,沉寂了很久。这一次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先前分家的那个小院,及咱们家那两亩薄田。
他说既然咱们家想从江氏一族彻底分出去,就得把这小院和那两亩薄田交还给江家。
你二婶也是一个意思,她跟二伯的事闹得很大,她说要和离,就得把本家的院子和土地都给她。
老宅的院子、咱们家的小院和土地留给二房!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当初分出江氏一族时,可没有这个说法。好在他们也就在外头说说,没来清漪园闹腾,要不然咱们家又要不得安宁了!”
江家这从头到尾就没一天消停过。现在江传一和赵氏一走,就没人能治得住江大树和杨大妞了,这二房和三房为了这些财产自然还会继续闹腾个不休。
“二伯不是正在跟白家谈江小义的婚事么?这事再闹起来,白家咋可能把闺女嫁过来。”
江云漪听到江大树和杨大妞都想打他们家小院和那二亩薄田的主意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再过来闹,她不介意再送他们坐一次牢。虽然现平县已经换了新县令,但顾明婧不是有事求她么?她相信只要她开口,新县令为了拉拢她,也一定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相比于这个,她对白家与二房结亲的事儿更感兴趣些。在江家她唯一还留点亲情的就是江大志。
她也希望江大志能给江小义找一个好的儿媳妇,这样至少他老了,还有人愿意赡养他。
当然,如果江大志将来想在清漪园一直做工,待他老了,她也会负责他的后半生。
“那天我和你姚姨特别找了张夕过来问。张夕说他们村确实有一户姓白的人家,不过白家的闺女在十来岁时就被卖进了窑子,前些日子才被人赎了出来。赎她的人就是你小义堂哥!”
江大林管不了二房三房闹分财产的事儿,虽然他听到江大树和杨大妞竟然打起了小院和那两亩薄田的主意,心中很不满。
然只要他们不闹得过分,不来清漪园闹,他会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但一提起江小义的婚事,江大林还是很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