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然而哪里有什么人影。
里帐中的陈设一目了然,简单的床榻、衣架、兵器架,根本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只有高窗吹进来的风在徐徐浮动。
江聿珩走到高窗前,往外看了一眼,表情瞬间闪过一丝阴沉。
却还是转身对着章回笑笑,“听见里帐有声音,还以为是有小偷,不是就好。冒犯将军了。”
章回在心里冷笑一声,并不戳破他,只问,“不知监军带着这位公公来找沈千户所谓何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末将也可以先代为接旨。沈千户此行怕是需要几日才能返回。”
江聿珩和公公对视一眼,“便不劳烦将军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此时,方才从高窗里翻出帐子的沈觅已经骑上马,向长安城疾驰而去了。
要去找高川,她得回沈府先取样东西。
取完东西塞进袖囊里,她想了想,让管家找出来一卷长安舆图。
很快找到了宣平侯府所在的清平坊。
坊内只有三院府邸。
在宣平侯府两侧分别是顾府和…昭王府?
迷迷糊糊的记忆中,她似乎强吻了一人…
还咬破了那个人的嘴唇…
难道,是谢云祁?
沈觅眼皮跳了一下,问管家,“京中最近有没有谢…昭王殿下从西境返回的消息?”
此次北境之战,驻守西境的谢云祁也屡有支援。
如今北境军已回京复命,却迟迟未见他得诏归来。
“没听过啊。”管家摇头。
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是真的不讨他老子喜欢吧。
沈觅暗自腹诽。
自己方才是中了什么邪,竟会觉得强吻了的人是他?
摇了摇头,把谢云祁从脑海里甩出去,沈觅将目光移到另一侧的顾府。
管家看到她的目光,张口解释道,“长安最富硕的商贾之家顾氏,和你外祖家在扬州的地位相当。顾家算是半个皇商,西、北境军有些军需是他们家供应的。落仙楼就是他家产业。”
又说了一些详细情况。
沈觅点点头,心里已有了定论。
嘱咐了管家她回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便离开了沈府。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进城前将马留在了城外。
可就在快出城时,却远远看见江聿珩在城门口下了马。
这个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沈觅皱了眉要往回走,就见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了下来。
“上来,我带你出城。”
马车里传出一个柔和的男声。
有点耳熟,却一时反应不上来在哪里听过。
“请问阁下是?”男装的沈觅拱了拱手。
“嗤”的一声,一物从马车中被掷出,落入沈觅手心。
是她在军中的木质腰牌。
能拿着这腰牌的人…
沈觅有了答案,心想着昨日之事还没弄清,也还没来得及道谢,便踩着车辕上了马车。
“顾公子…”
掀帘进去,沈觅正要抱拳道谢,看见马车里的人的瞬间却愣住了。
那人石青色长衫,玉冠束发,朗目舒眉,右眼下一颗泪痣使得他的五官更加阴柔,平添几分魅色,只是唇上的伤口格外明显。
他扬眉,薄唇勾起一个弧度,“那夜那么激烈,沈千户转身就忘,真是让人伤心啊。”
这语气风尘味足到有些呛人,仿佛她是个吃干抹净、提了裤子就跑的薄情汉一般。
她已猜到来人是顾家二公子顾昀,却不料,顾昀便是被她强吻的那个人。
殊不知,眼前的人,不过是披了顾昀马甲的谢云祁而已。
谢云祁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修长的手指触了触唇上的伤,嗓音里含了笑,“沈千户…力气大得很呢。”
顾昀玩世不恭的众所周知,沈觅并不想接他的话,“顾公子出城是为何事?”
“沈千户仿佛对在下很感兴趣啊…”
微微翘起的尾音格外轻浮,上上下下打量着沈觅。
沈觅听出对方不想轻易翻篇,便决定配合演戏套话。
“难不成,顾公子还想让沈某负责?只是,沈某倒不记得真的对顾公子做了什么…”
沈觅轻浮的笑着,眯起眼睛望着他。
对方像是也来了兴致,突然前倾身子,带着沉水香的味道逼近。
“本公子的嘴唇都被沈千户咬破了,可到现在都疼着呢。”
他离得太近了,除了沉水香,沈觅还闻到了一股脂粉香。
“顾家二公子,管着顾家手里的风月产业,以如画的眉目闻名长安,听说他甚至会像女子一样涂脂抹粉。”
——方才管家这么说时,表情略微有些…嫌弃。
沈觅望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察觉出些微异样。
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他柔软的唇瓣,又送到自己眼前。
狡黠地笑着,“顾公子出门这么急?粉都涂了,却忘记了口脂?”
对方映出了她影子的眸中,神色动了动。
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守门的军爷说要停车检查。”
检查?沈觅眉头皱了皱。
她以为江聿珩不过是路过,下马与守城将士寒暄罢了。
为了找她而设卡检查,不太可能吧?
在她思索之时,谢云祁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说,“还不是…急着与伊人重逢?”
语罢动作敏捷的拉过她按在膝上,又松了自己的腰带,才将帘子掀开一条缝。
“劳烦军爷快些,本公子今日赶时间。”
沈觅猜到了他的打算,虽然动作羞耻,却只能静静趴好,听着外面的动静。
江聿珩的声音响起,“顾公子,这么巧?”
“宣平候,”谢云祁语气里含了讥讽的笑意,“在下出城办事。这是怎了,城里莫不是进了采花大盗,出城都要查?”
“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例行检查而已。那本官便冒犯了。”
若是别人检查还好,可若是江聿珩…
沈觅捏住了袖中的短刀,只要他再有动作,便准备装作挟持顾昀。
“怎好意思劳动侯爷?在下现下实是不便,不然自是下车让侯爷查了。”
谢云祁将帘子掀大一点,让他看见趴在腿上的人和凌乱的衣裳。
“在下新得了一个小倌,急于宠幸,让侯爷见笑了。”
谢云祁的语气温文尔雅。
“顾公子倒是好雅兴,只是…”
江聿珩说着,手已经搭上了帘子,就要上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