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宴会

方才苏氏掩上门之前，她便看到了屋里收拾好的包裹。

只是转念一想，也明白了缘由。

顾皓怕是在进宫前已经跟她说明了一切，她不像顾麒，还在期待着自己的夫君能回来。

她留在顾府，即便顾父顾母和顾昀这个小叔子不会说什么，下人们私底下都会对她和麒儿议论纷纷。

还不如带着麒儿回扬州苏家为好。

苏氏开了门，将顾麒放回屋里，温声说让他等一等，才重又关上门。

“弟妹...”

沈觅会意，在她话刚开口之时便打断了她，“苏姐姐，我不是顾府的人，不会站在他们的角度去为难你。同为女子，我知道你的难处。若是你要走，我没有立场，也不会阻拦，但是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和麒儿。”

苏氏与麒儿的插曲，让沈觅大概明白了那四个北戎人为什么会那么坦然的赴死。

她回到院子便查看了顾昀着人送来的这四人的档案，年龄均在二十五以上，两年前加入顾家商队。

北戎人是游牧民族，因为游牧生活的流动性和不确定性，他们比大胤人成亲的年龄还要早。

故而，在他们加入顾氏商队之时怕是早就娶妻生子了。

对于有家室的男人，妻儿大概是他们心中最难以割舍的软肋。

所以这四个假杀手要查下去，应当是需要重点查他们加入顾氏商队之前的经历，去寻找他们的妻儿。

想明白了方向，沈觅第二日一早便出了门，先去了趟碧澄茶楼，找了林伯，吩咐他找人悄悄跟着照顾今日晨间已经离开顾府的苏氏母子二人。

又去了趟南大营，跟章回说了那四个假杀手的事儿，让他想办法联系沈家在北戎境内留下的暗桩，去调查他们。

回城的路上快到南门之时，却见有禁军在管道两旁列队而立。

而后果见一辆马车静悄悄的从城门内驶出，悄没生息的便离开了长安。

沈觅知道那是豫王谢临岳的车驾。

她虽然让林伯联系了长安城内的暗桩尽力压住此事的舆论，但是仍多多少少有人在讨论。

在她身侧一样等着进城的百姓中，就有人在议论纷纷，“这阵仗，应当就是豫王离京了吧。”

“豫王不是深得皇上宠爱，皇上一直留在身边不舍的让他就藩，怎就如此悄悄的走了？”

“啊，你还不知道啊？他可是贪污了不少北境军军费，皇上实在压不住了，不得不让他走！”

“不过听说昭王要回来了...”

沈觅敛了敛眸，是啊，谢云祁，终于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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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便是宣平侯府的烧尾宴。

因为之前前院花厅被烧，沈觅一度担心侯府会不会取消宴会。

谁知江家老夫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显摆孙子的成就，找了施工队直接在花园的墙上重新开了门，宴会在水榭举行。

这日沈觅见识到了谢云祁平日是怎样装扮成顾昀的——

谢云祁叫了手下会易容的暗卫，给沈觅和如月手把手教了雨组织的易容秘术。

现下，沈觅长了张如月的脸，而如月则长了七分像沈觅三分像苏氏的脸。

——沈觅身边的女子实在是太少，去宣平侯府赴宴，总不能给如月搞一张介于沈觅与卢青染之间的脸吧？

顾府和宣平侯府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一个府门对北，一个对南，顾昀带着沈觅与如月出府，还是坐了马车过去。

今日宣平侯府实在是热闹，门口一辆辆豪华的马车停下，一对对贵人下车相互寒暄。

直到顾府的马车停住，人群静了下来。

顾昀先下车，再先后接了如月和沈觅下去，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三人冲着府门前并肩而立的江聿珩与卢青染走了过去。

“宣平候，侯夫人。”顾昀温文尔雅的打招呼，“这是我的未婚妻，砚大小姐。阿漓久居渝州，此次是第一回来长安，趁着侯府喜事，我便带她来见见世面。”

这是“砚漓”第一次公开亮相，顾昀此话一出，便有无数目光冲着她而来。

沈觅跟在如月身后，感受到她的一点点紧张，手托上如月的手肘安抚着她。

仿佛是沈觅的动作给了如月勇气，她浅浅的笑着，福了福身，“小女见过宣平候，侯夫人。”

卢青染虚扶了一下她，“都说渝州山水养人，妾看着砚大小姐也确实是容色动人呢。”

“见世面不敢当，宣平侯府不过是个落没的末流世家，小小烧尾宴，若能博砚大小姐一笑，本候便心满意足了。”

方才卢青染的话说完，江聿珩才将目光投在了今日七分像沈觅的如月身上。

竟是怔愣了片刻才说出这一段客套的话来。

若是沈觅还是曾经被他蒙蔽的心智，恐还要因为他这一瞬的怔愣生出好多自作多情来。

顾昀又道了几句恭喜升迁，这才带着如月和沈觅入了府。

此时距离正式开宴约是还有半个时辰，沈觅得想个法子混到后院去。

不能走屋顶，因为江聿珩有暗卫。

若是不担心和暗卫冲突起来打草惊蛇了，倒也不至于要等到烧尾宴这个时机才来探。

“我们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快到后院的地方有一个小池塘，那里今日设了茶宴，从那儿我可以悄悄地往后院去。”

沈觅小声对着如月重复了一下计划。

虽然这十日没有办法到侯府里探查，但是她已经悄悄爬墙把侯府细致的舆图绘制了出来。

那日侯府着火的时候冒烟的院子看似是一个空置的院子，却实则就在江聿珩书房背后，离得很近。

而从茶宴的小池塘过去，只有百丈的距离，若是一切顺利，她可以在一炷香时间内往返。

如月点头，三人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

就在已经看到小池塘边茶宴的场地之时，突然从旁边的假山下走出一个穿着紫棠色长袍的男子，摇着扇子向他们走来。

“哎呦，这是顾家二公子啊。”

顾昀飞快的和沈觅对视一眼，然后带着如月行礼。

“顾昀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