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钥匙

沈觅悄没声地藏在正屋的屏风后面。

奶娘进门的时候借着天光看清了她的脸。

是她那日来侯府的时候卢青染身后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沈觅看着她往寝屋走去，点亮了寝屋里桌上的蜡烛。

可见这她走的时候天光还没有暗下来，至少得是小半个时辰以前了，怎么可能只是去如了个厕。

沈觅默默摇头，这侯府的下人，怎么连看小世子都不上心。

看着她被过身去弯腰抱哭的正凶的孩子，沈觅悄悄摸到门边，方才推开门，就见提着裙摆正在拾阶而上的卢青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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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还没回来？”

顾昀从前面回到如月身旁，看着如月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捧着茶盏喝茶，微微皱起了眉。

“没有。”如月摇头。

她也觉得，沈大小姐去得有些太久了。

顾昀微微咬了咬唇，“快开宴了，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她还没回来，我们按照计划行事。”

如月点头，“只是我看方才没有人从这边过去，阿姐应该不至于出事了吧？”

顾昀道，“倒确实没有看到有府兵或者小厮过去，应当没被发现。我方才一直远远地看着江聿珩和卢青染夫妇，江聿珩眼下是还在前面与人寒暄，但卢青染从另外一边回主屋了。不知道会不会不巧地碰上。”

顾昀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在门前时卢青染那张无懈可击的脸，想起沈觅之前说的对卢青染这个人的疑惑。

沈觅之前说过，卢青染这个人似友非敌，虽然江聿珩那日语气讥讽，但他说的那句“卢氏自诩清高，说她只是看不惯母亲下药，不是不许我纳妾。还说若娶你对江卢两家有助益，便会遂我心意”，细想来，却也极有可能真的是她的立场。

顾昀比沈觅要更了解那些京城贵女的心思，耽于情爱的也不是没有，但更多的，像卢青染这样身份地位的，从小便懂得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日后成亲后为家族增添助益的。

所以他亦觉得，江聿珩说卢青染的话应是实情。

但沈觅毕竟今日夜探侯府，如何也算不上对江卢两家有所助益的事情，所以万一遇到了卢青染，谁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如月道，“嗯，希望阿姐只是被绊住了。”

看着顾昀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月问道，“顾公子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吗？”

顾昀点头。

今日他们不惜顶着奚落冷眼来参宴，不止是为了让沈觅去探侯府的密道。

顾昀的任务是，复制匡时身上那院民居的钥匙。

方法格外俗套：弄湿他的衣服，在他去厢房更衣的时候，用钥模把钥匙的样子印进去。

本来如月想去，但是沈觅和顾昀都觉得她虽然聪慧，但是也方才跟着沈觅没多久，怕是会慌乱，且顾昀身边的人去泼湿太子的随侍，实在是刻意了点。

沈觅便说，她可以在探完密道以后偷偷出来，更改易容换了衣裳装作侯府侍女去做。

顾昀笑了笑，“你知道那些侍女长什么样？要易容是不是还得打晕？那暴露的风险就又大了。”

沈觅看着他笑着的样子，“顾公子又有办法了？”

顾昀在书桌后面翘起长腿，“不瞒表妹说，还真有。”

原来谢云祁和顾昀早在长安各大府邸偷偷安插了人，侯府的这个小丫鬟虽然只在前厅伺候，入不了后院没办法帮沈觅去探密道，但是却十分适合在此事上出手。

顾昀担心只泼一人太过显眼，便让她连带着太子谢景懿一起泼了，故而才会有方才丫鬟来喊萧涵过去一事。

此刻，顾昀对如月敞了敞袖口，“都在这儿了。”

如月低头一看，他的袖囊里竟然鼓鼓囊囊的塞着五六个钥模。

“不是说只要一把？”如月疑惑。

顾昀伸手从如月面前的案几上端起一杯茶，“我又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吧，躲在厢房看匡时更衣的时候就顺手都印上了。”

“而且，太子今日那样说话也着实让我厌恶，留下他家钥匙，之后没钱了不高兴了，都可以去偷偷他的私库。他还嘲笑我们顾家伸手，我就不信他没伸过手，私库里没有来路不正的银子。”

“就是钥模终究少带了一个，有一个很小的钥匙没印上。”

如月看着他喝完一盏茶，又提起茶壶给他满上。

她想不到顾昀方才那么忍辱负重，竟然是在这儿等着。

又想起太子妃的样子，感觉那刁钻刻薄的太子根本配不上她。

这个长安城里，需要她适应的事情，大概还有很多吧。

“一盏茶到了，我们先走。”顾昀一口喝掉如月给他斟的茶，放下茶盏。

若是沈觅没有按时回来，计划是，如月假装身体不适，两人回府以后立刻去昭阳坊，想办法从那里进密道去探。

如月对顾昀点点头，正准备起身，便见沈觅的身影从她方才消失的拱门那里一闪，又出现在前院。

“阿姐，你回来了。”如月惊喜地低呼一声，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沈觅，见她没有任何受伤痕迹，才堪堪放下心来。

沈觅点头，神色却是有些阴沉。

“怎么，没找到高亲卫？”顾昀轻声问。

“他不在这里。”沈觅抿抿唇，“下回可能要去探太子东府了。”

当今太子谢景懿是十五岁后封王开府之后才得封太子的。

宫城内自从前太子亡故，永宁帝便着人封了东宫说是要整修，一直也没有整修好。

谢景懿说不必麻烦，他在王府也住得习惯了，便只是请永宁帝改了王府为东府，并未迁居。

如今宣平侯府没有人影，便需得考虑东府了。

顾昀笑了，“巧了，匡时身上的钥匙我都做了模子，也方便你去东府。”

沈觅心里还在想方才遇到卢青染一事，只说，“那我们先回顾府吧。”

三人正要起身离开，便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

“就听说昀哥哥带了未婚妻来，却没想到，砚家大小姐是个如此貌若无盐的？”

沈觅望向顾昀，只见他一脸头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