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挠头,“抱歉沈千户...云祁的信前日夜里送来的,我怕夜里打扰你没有立刻去,结果昨日去赴宴就忘记了...”
沈觅心里骂了几句顾昀,面色没什么变化,“找到就好,劳烦昭王殿下了。”
谢云祁微微点了点头,“他们目下都在王府后院关着,路上我已经问过了,手中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他人栽赃陷害的。”
“但是并不能证明栽赃陷害的人是谁,对吗?”沈觅轻轻问。
证据只能用来证明顾皓没有做此事,若是证明了豫王做了此事,那么顾皓更是性命不保。
所以谢云祁会确保证据不会指向豫王。
“但是,指向谢临岳的证据,昭王殿下也不会尽数销毁吧?”沈觅对着微微颔首的谢云祁淡淡一笑。
谢云祁再次点头,“今日动不了他,不代表来日也动不了。”
谢云祁神情认真,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顾昀做出保证一般。
沈觅心里微微一动,难道...
下一瞬,直接问出了口,“昭王殿下有夺储之意?”
谢云祁笑了,“若是有,沈千户会去举报我结党营私,图谋皇位吗?”
他目光灼灼,险些灼伤了沈觅的眼睛。
沈觅摇头,“说句大逆不道的,在下认为,昭王殿下比太子和豫王都适合那个位置。”
“为何?”
“二皇子便不用说了吧,因为一己之私能做出谋害五万大军的事...而太子像极了永宁帝,外表坚毅果决,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小家庭,心里只对家人柔软...若是太子坐上皇位,为此而造成的天下不公,只会层出不绝。”
沈觅认真道。
“沈千户眼里,本王不是这样的人?”
“殿下不是,就凭殿下毫不留情地把顾皓和豫王勾结一事捅了出来。”沈觅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浅笑着答道。
且,以我从小对你的了解,你是个太过刚直不阿的人。
沈觅在心里补充道。
谢云祁与沈觅对视几息,眼底微微积蓄起笑意。
他又将目光投向顾昀,“明日我便会将那四个假杀手的家人交给大理寺,如此,阿昀你那边的压力会小一些。”
他摩挲着手指,又望向沈觅,“还有一件事...”
沈觅点头示意她在听。
“本王今日下朝后去了大理寺,见了顾皓,他说,他想见你。”
顾昀想见的,自然是沈若雨,而非与沈家关系并不算亲厚的“沈觅”。
只是三人均心知肚明,没必要点破罢了。
沈觅想了想,“此事还得麻烦殿下安排。”
若是之前听说顾皓想见她,她是想都不想就会拒绝的。
可是现在...
她想亲口告诉他,苏氏和顾麒已经安全抵达扬州,会在苏氏的庇佑下度过安稳的余生,没有受到他的牵连。
她也想听听,顾皓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阿昀要去见见大哥吗?”谢云祁看了眼一旁很久没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指甲的顾昀。
顾昀缓缓摇头,“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从袖囊里掏出一物拍在桌子上,“钥匙做好了。”
一串六个,大小各不相同。
议事便被过渡到第二条线索,谢云祁看着那把钥匙,“除了太子东府,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
“萧家。”沈觅与谢云祁异口同声。
昨日离开侯府时见到太子妃萧涵,沈觅才意识到她竟然忘记了太子背后的萧家。
萧家本是长安三大世家之首,但不知为何,从上上一代,便逐渐远离了朝堂,成了一个靠着经营上面传下来的商铺庄子“坐吃山空”的家族。
也因此被卢家所取代。
几年前,萧涵嫁给太子为太子妃之时,有传言说萧家这一代的家主萧振江有意重新振兴萧家。
只是四年过去,除了萧涵成为太子妃,萧家并没有别的动作了。
故而沈觅之前才忘记了同样可能站在太子背后的萧家。
“只是,相比于萧家,东府的可能性更大。”沈觅道。
毕竟萧家这几年确实不曾有动作,对于太子的支持,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嗯,先探东府吧。”谢云祁点头,“改日若是太子妃的帖子送到了府上,知会本王一声,本王同一时间去,也好做个掩护。”
沈觅点头。
可是突然的,她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她对于太子和江聿珩参与到陷害父兄一事的猜测,最开始源自于玉佩。
前几日她也让人去找了当年她让帮忙雕刻玉佩的老师傅,探访的结果是,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出一样的玉佩了。
——在她找老师傅做玉佩的第二年,老师傅便遭遇事故亡故了。
但是,依然还有她丢在西境的那一块不知下落。
会不会,根本不是江聿珩拿走了那块玉佩?
因为对于宣平侯府的错误判断,让沈觅开始考虑她觉得江聿珩与太子有问题,是否是因为感情因素。
“昭王殿下,”沈觅缓缓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块沈大小姐的玉佩,其实是她丢的第一块?”
虽然她知道谢云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戏还是要演的。
玉佩的说辞,便来自于章回的叙述了。
“沈千户的意思是...?”
“也许是,沈大小姐第一次丢在...西境的那一块?”
那是她及笄那年返回长安后,再回北境之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知道了不会被赐婚太子,她只觉得一阵轻松。
又想起不久前知晓的砚妃之死的真相,她一直都想去见见谢云祁。
她便和父兄说要去蜀中游玩,直接到了西境。
却被告知谢云祁带军去关外打探敌情,并未在昭王府上。
然而从无意间听到王府下人的交谈,她却发现,谢云祁明明就在。
秋末西境没有温度的阳光下,一颗火热的心,如坠冰窖。
她策马转身便回了北境。
也就是在那一路上,弄丢了那块玉佩。
沈觅从回忆中回神,抬头看着谢云祁。
谢云祁微微敛眸,沉默片刻,“不可能是那一块,因为那一块,在本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