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那日从大理寺出来时,便已经想好了。
她没有沈若雨那么坚强勇敢,她不过是一个柔弱地依附于夫君的女子。
不管谢景懿做了什么,他终究是她的丈夫,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她只能选择无条件地守着他,护着他。
只是,终究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觉得有愧于沈觅口中那些他人的孩子,丈夫,父亲。
于是她便每日前往兴善寺,希望自己虔诚地祈祷,能够为他的口业与杀戮赎哪怕千分之一的罪。
她每日在佛前跪够两个时辰,根本无心去想其他。
他问她有没有去见谁,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确实是遇见过砚漓两次,可是她一心礼佛,根本没有寒暄几句。
难道,他知道了六殿下对她的心思,以为她是去私会六殿下?
可她没有啊!
所以此刻面对谢景懿冷冷的质问,萧涵只能无助地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说,“殿下,涵儿没有,涵儿只是去拜佛...”
然而暴怒的谢景懿根本不理会她无助的呼喊,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动作极其粗野的扯掉了她身上的衣物,咬着她的脖颈,将她一次次拍打在温泉池坚硬的池壁上。
萧涵与谢景懿成婚四年,不是没见过他酒后疯狂的时候。
只是今日...
她细腻的后背与粗粝的温泉池壁摩擦出了血,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手掌中。
有泪水从她眼中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滴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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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三日被详细的询问过后,沈觅便闲的可怕。
就连隔壁她带的三个证人好似也没被带出去过几次。
她试过问看守案子的进展,对方却只甩给她一句无可奉告。
十五五日前来过一次,又给她开了一副药,让一日两次地喝着,说嗓子的损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叮嘱她务必好好服药。
只是那药她喝了也没感觉嗓子好到哪里去了,反倒是胃口变得有点不太好,偶尔还有些反胃。
索性这几日无事,便跟看守说了自己不舒服,拜托对方请大夫。
自从谢云祁上次差点被江聿珩抓住,他便识趣地再也没来过了。
今日却又跟着十五来了。
一进门,谢云祁便在门后看守的视野盲区紧紧抱住了沈觅。
沈觅倏地就红了脸,“十五还在呢!”
十五在桌上整理医药箱,看着门外的守卫,“十五不在,殿下和阿雨可以当做屋里就只有你们两个。”
好在谢云祁只是克制地抱了抱她,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便放开了她。
沈觅将十五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你是十五吗,还是初一?”
十五笑着让她在桌前坐下,问道,“沈大小姐最近是哪里不舒服?”
这个语气才像是正常的十五。
方才那个根本就是被初一带坏了、污染了的十五。
沈觅把手放在药枕上,“大概是天热了,有点脾胃不和,有时候晨起以后还会有点恶心想吐。”
十五点点头,手搭上她的手腕感受了半晌,又问,“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沈觅想了想,大理寺给提供的吃食每天也就那几样,也没得选。
只是以往她都是爱吃辣的,好像最近却挺爱吃酸。
沈觅说完,十五点了点头,“确实应当是因为天气炎热造成的脾胃不和,问题不大,你日常养身子的汤药里,我给你加两位药材就可。不过沈大小姐最近要注意的是不可剧烈活动,腹部不能受外力。”
沈觅苦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链子。
带着这东西几乎活动不了,还如何剧烈?
十五出门去给剩下三个证人把个平安脉,跟看守说沈大小姐脾胃不合,她的小厮要给她针灸一下。
沈觅在榻上躺平,一脸担忧地看着拿着针过来的谢云祁,“你...会针灸吗,别把我扎瘫了...”
谢云祁笑得极为灿烂,手起针落,沈觅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是用针点穴啊。
谢云祁在床边坐下,低头认真地用目光描摹沈觅的眉眼,在被身体挡住的位置伸手牵了她的手,“阿雨最近瘦了,在大理寺受苦了。”
沈觅也认真地望着他英气好看的脸。
笑了笑,只问,“三司查得怎么样了?”
谢云祁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新的进展。不过,明日请了萧涵问话。”
沈觅点点头,“如月那边呢?”
“是天天去兴善寺偶遇萧涵,但是萧涵没有给如月太多近身说话的机会。”
沈觅心沉了沉。
想办法策反、离间萧涵与谢景懿,是她能想到最后的突破口了。
可眼下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谢云祁为了救她,一定也在能自保的范畴内尽力在查,他没有说什么,定是没有查到。
她便不再多问。
谢云祁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只道,“郊区别院的雨兰花快开了,等事情结束,你从大理寺出来了,我带你去小住好吗?”
沈觅笑着点头。
心却仿佛沉入了无底洞,轻飘飘地往下坠着,找不到落点。
她早就想好了去敲登闻鼓的后果,可是在他面前,想着两个人大概不会再有的以后,心却还是钝钝地疼。
“阿昀已在扬州住下了,去看了苏氏和顾麒,信里说顾麒还嚷嚷着想你这个‘砚婶婶’呢,回头我们也去扬州看他。”谢云祁轻轻抚摸着沈觅的手指,突然勾起一个坏坏的笑,“阿雨,你说,日后我们要几个孩子呢?”
沈觅红了脸,“别闹。”
十五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谢云祁迅速收了针,笑着出去了。
直到在窗户中再也看不到谢云祁和十五的身影,沈觅轻轻摩挲着方才他牵过的手,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距离她敲响登闻鼓已经过去了十一天,已是五月二十三了。
应当是快有个结果了。
五月...二十三?
沈觅突然怔住了。
她月事向来很准,可这个月已经迟了五日了。
她蓦地想起最近的食欲不振,干呕,口味的转变...
难道...
可是那日,她明明提前喝了避子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