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祁只感觉指甲都要陷入手掌中,却只能低声道,“儿臣遵命”。
永宁帝叹了口气,“老四,你莫要怪朕。登闻鼓是她自己敲的,由不得别人。你把她带回王府吧,你与卢清泙大婚之前把她送走。”
谢云祁咬着唇又回复道,“儿臣遵命”。
阿雨戴的“罪”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不信三年内抓不到谢景懿的把柄。
只是,他本以为可以将纳妃推到秋冬,这样中间的半年里许是还有转机。
可是如今永宁帝一定要安排在六月十二...
谢云祁心事重重的推开了偏殿的门。
他的阿雨,乖乖巧巧的坐在榻边,含笑的眸子望着他,等着他。
他喉咙干涩,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觅伸出手示意他过去。
拉到他的手,她轻轻的在他手心里漫不经心的画着图案,“谢姑娘,怎么不说话?”
见他还是不语,沈觅站起来轻轻踮起了脚尖,温柔地吻上他的唇,“不想说话的话,便吻我。”
谢云祁低着头,一手扶上她的后颈,慢慢地吻了上去。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谢云祁还是把永宁帝的旨意转告了沈觅。
沈觅一脸了然,笑着说,“没关系,还有半个月,够我睡你好几回了。”
谢云祁无奈,“阿雨,你能正经点吗?”
沈觅手撑着下巴,“怎么?那日小的没把昭王殿下服侍好?殿下不满意?”
谢云祁忍耐的看着她。
沈觅笑着坐上谢云祁的腿,手环上他的脖颈,“今日去寝屋?”
二人是午后回的王府,折腾到月上树梢,中间叫了三回水,才终于穿好衣裳叫了晚膳。
待谢云祁又回到里屋,看见沈觅披着满背的青丝趴在床上把玩着什么。
走近一看,竟然是那日她给他绣的那个荷包。
见他过来,她撅了嘴,“改日我再重新给你绣一个好不好?这个真的...太丑了。”
谢云祁笑了,伸手夺过荷包,再次塞在里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不要,我就要这个。”
他伸手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以指为梳梳着她的长发,半晌才开口问,“阿雨要喝避子汤吗?要的话我一会去找初一十五给你熬。眼下你名义上有孕,这东西不能明目张胆地喝。”
沈觅在他怀里有点昏昏欲睡,伸出手指轻抚着他的五官,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让我喝吗?”
谢云祁想了想,“若说我想不想和阿雨有孩子...想,我很想。但是,我不想让阿雨受罪。我儿时是见过父皇的后妃生孩子的...那不是很好的回忆。”
沈觅没想到随口的一问,谢云祁却答得这么认真,抬头在他唇边轻轻亲了一口,才说,“眼下还不是时候。”
太子还没被扳倒,还没到生儿育女过平静日子的时候。
谢云祁看着沈觅笑了,“那,之后可要考验你的演技了。十个月一到,我们街上随便捡个好命的混小子回来养着就成。”
沈觅应了一声,“等一切结束了,生两个吧,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回头你给男孩教武功,我给女孩教,看他们谁能打得过谁。”
谢云祁笑了,“你是要生孩子还是给自己造玩具啊?”
沈觅笑笑,头又往谢云祁脖颈间蹭了蹭。
谢云祁仍然把玩着沈觅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十五说,等你回王府,那副假孕的药就可以停了。停药以后大概三天会来月事...她说因为之前强行推后月事,这一回可能会很疼。她会提前给你准备药,但你,还是得有点心理准备。”
沈觅已经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道,“有你陪着我,我不怕。”
三日后沈觅被推迟的月事如约而至。
虽然十五提前给她熬了汤药让早早的便开始喝着,但她还是头一次,被月事折腾到下不来床。
谢云祁告了三日假在王府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不让她脚着地。
搞得被接来王府照顾沈觅的如月每每来送东西,都是放在外间桌子上,根本不敢进里屋。
里屋的床上。
谢云祁只着里衣,将沈觅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
沈觅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谢云祁柔软的唇落在自己额头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她好似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十分强势的样子,小时候用小木剑打架也好,后来在北境打仗也好,再后来回到长安查她父兄之事也好。
就连他们的第一夜,他也是被她引导着,一点点被她难得的小女儿柔情所包围,深深沉迷进去。
如此柔弱不设防地倚靠在他的怀里,不像她,却又似乎理所应当的是她。
“阿雨,”谢云祁将脸靠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蹭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我爱你,阿雨。”
在沈觅月事期间,登闻鼓一事尘埃落定。
匡时、高川、萧振江因通敌叛国之罪,被判斩首。
因为高川是被胁迫,虽自身罪责难逃,但最终家人被放过。
而萧振江虽然犯的是诛九族的罪,但是因为认罪态度良好,故而牵扯到的,只有族内满十二岁的男子,其他族人流放宁古塔。
沈从林之女沈若雨,虽检举有功,但是所弹劾之事却未能完全被证实,故而被判凌迟。但念及其有孕,行刑延迟至三年后她腹中孩子降生、并且结束哺乳期以后。
而太子妃萧涵的死,从头到尾都未曾被提及,就如同当年砚妃的死一般。
只剩下偶尔会有百姓讨论那夜看到东府燃起的熊熊大火。
只是这些议论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即将落成的扬州怀英桥很快代替了那些话题,成为长安百姓的八卦重点。
便是在这个时候,眼下挂着淡淡黑眼圈的谢云祁下朝回到王府,发现沈觅又一次在折腾了他一夜以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