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征服 第四卷 太后 016 约瑟

第四卷太后016约瑟夫二世

比起玛丽上一次见到他时。约瑟夫二世明显的消瘦了，那个继承了父母双方外表上的优点，曾经举止潇洒相貌英俊有着“宝蓝色眼睛”的年轻皇帝一去不复返，现在站在玛丽面前的，只是一个谢顶、满脸疲态、眼神浑浊的中年男子。

伊莎贝拉皇后在容貌上却没有多大变化，她有些发胖，比起年轻的时候，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人也更加精神了。现在唯一令她担心的，是与皇帝之间的夫妻感情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散，就像她一见到玛丽，就抱怨的那样，“皇帝越来越不愿意听我的了”，“我几乎整个星期都见不到他，即使见到，也很难同他深入的就什么问题探讨”。

伊莎贝拉或许还是当年的伊莎贝拉，但玛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毫无地位的待嫁公主，她既可以和帝国皇后平起平坐，却又被对方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除了倾诉之外，伊莎贝拉显然对她有更高的期望。

“玛丽。皇帝他应该愿意听你的，你就劝劝他吧。”

玛丽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被维也纳寄予了这么高的希望，霍夫堡宫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这一切，都是缘于约瑟夫二世的锐意改革。

玛丽亚.特丽莎女王也改革过，而玛丽对于她的皇帝哥哥所做的一切，仅仅限于文件层面的了解。伊莎贝拉知道的则更细致——皇帝制定了一个个指向完美的结果的计划，他的计划催逼他，他也催逼别人、他的国家和他的民族，如果他们没有足够快地接受和领会他的意图，这带来的恶果是两方面的，反对改革的人越来越多，而皇帝本人也变得越来越急躁和没有耐心。

“我认为陛下应该考虑撤销一些太过激进的改革政策，”伊莎贝拉显得很失望，“但对他说的时候，我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就遭到了他的斥责。”

玛丽总记得自己当年救下伊莎贝拉的性命，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这一条命，她记得自己那时是知道，如果任凭历史在本来的轨道上发展，她的约瑟夫哥哥会成为一个孤独的老鳏夫，在背负一个改革失败者的名声直至死亡，而奥地利也会最终沦落为欧洲二流国家，这才是她真正希望改变的。而二十多年后，她突然发现，或者她寄希望的只是历史的偶然性。或者她过高的估计了伊莎贝拉的能力——皇帝是有了妻子，有了子嗣，但其余的还是没有改变。

“查理.弗朗茨是如何评价约瑟夫哥哥的改革的呢？”玛丽终于抓住了某个关键点，“这孩子既然已成为罗马国王，总该有些基本的判断力吧？”

罗马国王酷似他的父亲，或者说，他以他的父亲为榜样，皇帝在皇储的培养上费尽心思，他从小把他带着身边，结果这孩子现在成了他父亲的狂热崇拜者和最坚定的支持者，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皇帝还要固执。

伊莎贝拉说起儿子满脸无奈，而玛丽想到的却是乐观的方面，约瑟夫二世的改革看起来是会有继承者的，也许查理.弗朗茨才是奥地利乃至帝国的希望呢？

最后伊莎贝拉又问起她的妹妹，“玛丽，你从西班牙来，我妹妹玛丽亚.路易莎在马德里过得还好么？她写信来说她的三女儿和你家的查理订婚了，你和法兰西国王陛下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查理的封地了？”

然后还有她的弟弟，“玛丽，你们这次旅行。居然绕过了帕尔玛，这实在算不上明智，我弟弟和他的妻子都很不高兴。”

玛丽突然发现，自己早该想到的，老帕尔玛公爵既然能教出现在的帕尔玛公爵和西班牙王储妃那样糟糕的子女，她本来就不应该指望，他们的姐姐能强到哪里去，也许约瑟夫哥哥，早已认识到这一点了吧。

于是玛丽点头答应，“伊莎贝拉嫂嫂，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请放心，如果约瑟夫哥哥愿意听我的，我一定会对他说清楚的。”

然而玛丽是法兰西的王后，当然不能随便干涉奥地利的政治。因而她只是把从伊莎贝拉那里听来的，原原本本的向自己的丈夫复述了一遍，只不过没有提伊莎贝拉的请求。

国王很仔细的想了想，“玛丽，我倒是觉得伊莎贝拉皇后说的有些夸张了，她这样对你说，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确实如此，”玛丽于是便又说了伊莎贝拉的请求。

“你哥哥太急功近利了吧，”国王又想了想，“他虽然只有四十一岁，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不少，这必然是天天操劳的结果，事实上，这在君主们中可不常见。”

“那么？我可以去和约瑟夫哥哥谈谈这些事情么？”玛丽觉得，她和自己的丈夫之间。没必要绕弯子。

“哦，当然，”国王看起来是刚刚反应过来，“你没必要专门来征得我的同意的，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去见皇帝陛下的。”

“那就一起去吧，”玛丽笑道。

人们本来就安排好了法兰西国王和王后，与帝国皇帝的正式会谈，玛丽就和国王商量，等他们和约瑟夫二世会谈之后，再决定是否要追加私下的沟通。会谈就定在第二天，而当国王和玛丽步入皇帝的会客厅时，不出意外的看到罗马国王陪伴在他父皇身边。

事实证明，皇帝对这次会谈做了充分的准备，他显然是明白妹妹妹夫这趟旅行的主要目的，而现阶段的欧洲大陆，除了俄罗斯瑞典土耳其那场无关大局的战争之外，总体上也算得上是平静了。

于是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法兰西王子公主们的婚事上，最先说到的是查理和西班牙的联姻，约瑟夫二世表达了他的谨慎乐观，“这样一来，查理成为了奥地利、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利益结合点。如果这孩子在其他方面也都不错的话，他将有希望在大陆上得到一块封地。”

皇帝其实更关心他的教子的婚事，他直截了当的提出，让小约瑟夫同他的小女儿，出生于1774年的玛丽亚.伊丽莎白女大公订婚。

“约瑟夫哥哥，卡洛琳娜姐姐说要为她的王储儿子求娶玛丽亚.伊丽莎白呢，”玛丽笑嘻嘻的，“我们家约瑟夫的头上，可没有一顶王冠。”

“卡洛琳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向我求婚，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皇帝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样，如果你们不给约瑟夫一块封地的话，我就给他一个公国。”

国王和玛丽面面相觑，玛丽看得出，国王有些着急了，于是赶忙笑道，“约瑟夫哥哥，让孩子们先相处相处再做决定吧，反正都已经彼此能见面了。”

约瑟夫二世看了看法兰西国王的表情，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他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这一次是关于法兰西长公主的。

费迪南德的猜测对了一半，奥地利不仅仅有米兰大公领，还有奥属尼德兰，约瑟夫二世提出，如果弗朗索瓦公主能嫁给卡尔.约瑟夫大公的话，他就把次子封为尼德兰总督，布鲁塞尔到巴黎只有一天的车程，这样子，法兰西国王和王后将很容易见到他们宠爱的女儿。

玛丽看看自己的丈夫，这一次，皇帝抛出了法兰西国王最难以抵抗的诱饵，这可怜的父亲最不希望看到的大约就是女儿远嫁了，因此，他很可能去咬钩了。

果然，国王很快就开口了，“我真的感谢陛下的好意，所以，如果孩子们彼此也没有反感的话，这门亲事可以就这样定下来了。”

玛丽哭笑不得，只好随着国王一起表示赞同，而约瑟夫二世也知道法兰西王储的婚事并不是他能插手的，于是说到费迪南德，他只是表示，听说伊莎贝拉皇后已经按照玛丽的请求，把那几位德意志诸侯的郡主们都请到霍夫堡宫来做客了。

会谈的最后，话题又转回到了欧洲局势。最后玛丽提出，她和国王还想单独和约瑟夫哥哥谈谈。

“是皇后和你说了什么吧？”皇帝一边回答，一边让书记官和侍从们退了出去，但还是让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

“约瑟夫哥哥，你想把所有的改革都一手包办么？”玛丽决定把这谈话定在闲聊的层面，“为什么不留点儿给查理.弗朗茨？”

“查理.弗朗茨将负责纠正我改革中的错误，”约瑟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罗马国王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玛丽吃惊不小，她从来没有想到，约瑟夫二世居然是这样安排的，她沉默许久，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时候，国王开口了，“陛下，您改革的勇气令人敬佩，我的身份使我不能向您提什么建议，不过，作为您的亲戚，我还是建议您考虑一下，什么才是您的国家真正需要的。”

“陛下，您为什么这么说？”约瑟夫二世果然有些生气了。

国王依然很平静，“陛下，您大概听说过，我继位的时候，法兰西的局势也很糟，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真正实行的改革措施其实并不多，不过我认为，我们的每一项政策都是国家包括平民们需要的，因而都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玛丽真的想鼓掌了，国王的智慧往往会在某些时候发生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她很高兴的看到，皇帝父子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于是玛丽决定趁热打铁，“约瑟夫哥哥，我和国王其实都没有权利对你的改革发表意见，不过，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健康长寿，而不是为工作损伤了自己的身体，因而我们才告诉你我们的看法，请你仅仅把这当做是亲戚的建议就行了。”

约瑟夫二世铁青着脸，依旧一言不发，玛丽觉得点到为止即可，于是她和国王就告辞离去，罗马国王代替自己的父亲，把他们送回驻地。

“陛下，姑姑，”查理.弗朗茨显得很真诚，“感谢你们能那样劝说父皇，其实我也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可是他总是听不进去任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