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别之时

12月31日。大雪。

“明天我就要走了哦。”艾特平时在面对良时挂着的笑脸淡了许多，唯有眸子中的柔和不变，只是多了几分不舍。

窗外大雪纷飞，原本就没多少叶子的树上已压满积雪，给寂寞的空间平添几分压抑的沉重感。

可空间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场雪而变得压抑，会触景生情的只有人心而已。

佐藤泉在为良和艾特过完生日后就又一次投入到工作岗位上，虽然说没有实验素材了，但是理论上的研究始终不能耽搁。

良和艾特并没有告诉她两人要做出什么样的惊天大事，再详细的计划只能让真心关心自己的人白白地增添几分愁虑。

他们只是和佐藤泉说，艾特在过完年后要离开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虽然说佐藤泉心里也很关心着艾特，但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并不像同龄人，他们的选择一定经历过深思熟虑，所以她也只能支持。

“嗯……”和艾特一起望着窗外雪景的良不知道说什么，许多的话就堵在嘴边，可就是连不成句子。

他只能看着艾特明显带着忧伤的侧脸陷入沉默。

曾在无数个过去想象过此情此景的两人，却做不出任何在想象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

说什么“带着期盼的心情看向未来”，无非就是这一刻还没有到来时对自己内心的自我安慰。

真到了这一刻，两人心里占比最多的感情只能是不舍。

良自以为已经够成熟了，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以理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艾特也同样如此，可直到这时候两人才明白，正是因为他们所谓的成熟所以心中带来的情感才是悲哀。

倘若两人足够单纯，足够不成熟，也许心里才会放下担忧与忧愁，对那未来的事感到十足的期盼。

就如同一个与自己要好的朋友做出“明天再一起玩！”的约定后的小孩子，他的心中也只会有对于第二天还能一起玩耍的期待。

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和爸爸妈妈炫耀着：“明天我还能和XX一起玩！”

可当他第二天遵守约定如约来到两人平常一起玩耍的地方，却找不到那个自己想象中的存在时，那一瞬间他才能意识到，昨天自己爸爸妈妈脸上挂着的复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成熟真是如此吗？良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于成熟的定义太过于片面了。

又或者说他还是不够成熟，毕竟按照他的理解，成熟了就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行为，照这么说他现在还能感受到不舍，这不正好说明了他还是太幼稚了吗？

他现在还并不知道，成熟与幼稚也仅仅只是人用来评价人的两种不同的状态。

所谓的不舍情绪哪怕是在七八十岁的老公公老婆婆身上都能体现出来，他们在目送孩子远离自己，前往大城市时内心涌起不舍难道就说明他们不够成熟吗？

情绪从来不是能靠人的意识能够主观控制的东西，哪怕是平日里情绪最为平稳，心态最为稳定的人，也会有其崩溃的一天。

可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情绪，不舍的情感会在时间的酿造下淡化，最终变为期待的醇香。

良伸出手臂环抱住身边的艾特，和她一起坐到床上。

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两人也稍微各自清醒了些许。

他们从来不缺少对方的关心与爱意，也恰恰如此在分离后他们又会最缺少这些东西。

既然如此，就在这短暂的一天里，把对方气味与温度，深刻地印在脑海中，直到重新遇到的那一天，那一个瞬间。

“艾特……”良的脑袋靠在艾特的发梢边，嘴里轻轻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不像是在希望艾特有什么回应，更像是在把这一个名字刻在心里，不愿去忘记。

即便如此，艾特也出声答应：“怎么了？”

她的眼帘低垂，不像是在考虑良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更像是在享受着这段能与良在一起交流的时光。

“……要不要出去逛逛？最后一天了。”良出神地看着房间角落，随口一提。

因为明天就是过年，图书馆的工作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两人也就没有一大早就赶着出门。

这些天里良和艾特一起做过很多的菜，也尝试过各种地方的美食，可良总觉得这对艾特来说还是太少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却看不到终点在哪个方向。

不过他知道终点处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就是了。

“好啊，还能尝尝外面的好吃的。”艾特淡淡一笑，期待着这最后一天的收获。

对于两人来说，去哪里并不重要，无非只是想在记忆中多存下一天与对方共度的时光。

“那我先去我自己房间换衣服喽。”说完，良把艾特轻轻从身上放下，起身往门外走去。

在这二十多天的训练中，良的力气不知不觉已经大到可以轻松抱起与他身高差不多的艾特。也许这就是半人类的优势所在，稍加训练就能够把那特殊体质的成长性体现出来。

良也有时不着调地思考过，半人类这体质完全天生就是做运动员的料，虽然说衰老的速度很快，但好歹辉煌的时间还能比一些顶级运动员称霸某项赛事的时间长点。

而且训练所用的时间还可以比其他人少，恢复能力强，轻松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唯一不好的就是实力太过强大，或许会引起一些争论，比如打药……一些对于运动员来说不可避免的话题。

想要自证的话无非就是拿出体检报告，可公众看不懂rc细胞超出常人意味着什么。

说出自己是喰种与人类结合的产物也只会被舆论所压倒，最后只能被ccg暗中收购，成为和修手下帮助他们维护统治的一个小小搜查官。

良在自己房间边换衣服边自嘲似的笑了笑，身为半人类，他的命运似乎躲不开沦为和修统治的工具。可艾特的出现与他自己的经历却能把命运冲破，抵达那个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