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追忆

——好像做的有点过头了啊……

愈发沉重的脑袋不断警告着良机体已经失血过多。

缺氧的他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加大加粗。

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什么都听不到。

原本抚在艾特脑袋上的手掌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直直地垂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好像这一声响声把艾特惊醒了？

因为良感觉肩膀上刚才啃食的那张小嘴已经离开了自己，寒冷的风吹在伤口上，让良肩膀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一些。

他想用力睁开双眼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眼皮子已经没有了力气。

尽全力想睁开眼也只是打开了一条缝。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下去，此时照进良眼中的那些许光线他也并不能分辨究竟是月光洒下的还是路灯发出的。

不亮，很柔和。

但，他总算是可以看到自己身边心爱人的轮廓了。

——她在哭吗？

良意识模糊地想到，他好像感觉到有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

可他记得很清楚。

今天他明明和艾特一起出去看海，一起吃鳗鱼饭，一起搭雪人了。

所以今天应该是下雪才对啊。

良在心里嘲弄着自己的愚蠢，竟然会把事情搞砸。

就应该让艾特啃两口自己然后就推开她的。

不然她一定会陷入自责的心理的。

可……为什么自己没能狠下心去推开她呢？

如今再去想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得赶紧想办法让艾特振作起来，这里打斗的声音太大了，一定会吸引到不少群众。

得让艾特赶紧走，她身为喰种的身份暴露了不行。

他还等着和艾特一起改变世界呢。

良牵动自己的喉咙，尝试着发出一些声音来。

“我……”

不过刚说完一个字，一阵咳嗽的欲望就冲上他的喉咙，让他不得不忍住。

这时候要是让艾特知道自己其实受了蛮重的伤可不行，只会增加她内心的愧疚感。

自己这时候要做的就是稳定住艾特的情绪，让她冷静下来想想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他的伤势虽然说不小，但应该还是能够撑到救护人员来的。

只要艾特能够不被人发现，顺利地离开，自己被这附近的居民发现就没有问题。

良自然不可能让艾特带自己去医院疗伤。

她在这里本就没有可用的人类身份，就算用赫子包裹住她的身体，把良丢在医院门口，别人也会怀疑他的身份。

而且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去医院。

只能让别人来发现他，证明这是一场“喰种捕食”的意外。

遗憾的就是不能亲眼看着艾特离开了。

良本来还在想着后续该如何是好，面前突然一阵柔和的温暖吹来，让他回过神。

他知道，艾特刚才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把头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耳朵对着自己的嘴巴。

良定了定心神，尽量稳住自己说话的力度，可发出的声音还是照样的虚弱：“我……应该还死不了……别担心……。”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简短，同时也最能让艾特冷静下来的句子了。

说完他还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用力控制嘴唇往前方移了移，碰到了一个由皮肤包裹着的软骨组织，还感觉到了一些绒毛。

——是耳朵的轮廓，猜的很对呢。

良笑了笑，似是在安慰艾特一样。

艾特听到良的话后，原本水汪汪的眼睛顿时愣住，用手擦了擦落下的泪水后她也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既补充好了体力，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可身下躺着的身体又让她的脚步动弹不得。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没有人发现良怎么办？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良因为自己被特殊审讯怎么办？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

一个个念头闪过艾特的脑海，她心中唯有对良的愧疚与不舍。

她的视线落下，看向那个被自己啃咬过的地方，手指想要触碰那猩红的血肉可却害怕再次伤害到他，给他带来疼痛。

艾特知道良刚才是故意没有推开自己的，这里是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她知道良这时候在故作坚强，安慰着自己。

从他微眯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情况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好。

——你没猜到我这么了解你吧？

艾特轻轻勾了勾嘴角，扯动染上鲜血的嘴唇，任凭泪水从眼眶中滴落。

——如果你这时候真的没事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装作有事的样子让我担心呢。

她轻轻地在良的伤口上亲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尽办法记住他的味道。

“有居民举报，这里有喰种袭击事件！”突然，一声叫喊打破夜晚的寂静，也让良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耳朵重新变得能够接收到一些微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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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的亮光破开街道上的黑暗。

身穿白色风衣的ccg匆忙赶来，却只看到了艾特已经裹在赫子中的身影。

艾特背对着他们，直起身来看着地上躺着的良。

——你有救了呢。

她心里开心地想着。

——可我现在要走了呢。

她心里悲伤地哭着。

ccg的搜查官们看着眼前陌生的喰种背对着他们，地上还躺了一个小男孩，边上还有几具尸体。

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大概率是一件喰种们为了争夺食物而引发的案件。

可他们此时也没有轻举妄动，领头的黄发女人下令：“待机！不要误伤那个小孩！”

她明显地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肚子还正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良，你要记住我哦。”艾特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良，语气悲伤，就像要把他刻在脑海中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能看到良手上的那个老虎手链动了一下。

然后就背过身，面对着眼前的这些搜查官，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她展开羽赫从这里彻底离开。

无底的黑夜将艾特的身影吞没，留下漫天飞舞的白雪。

她连良的睡衣都没有去拿。

她的脑海里是他，他的脑海里是她。

——我会记住你的。×2

他们任由这风雪与泪水封锁住他们的这段过往。

（相识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