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位分

其实皇帝比谁都会安抚前朝后宫的心，就是今夜如懿不说，皇帝自己也会去咸福宫一趟，只是如懿提出来，提前了而已，这也深得皇帝心意。

慧贵妃敢出手，无非是自己的阿玛高斌有权，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皇帝怎么可能重罚慧贵妃，这样岂不是让高斌寒心。虽说他是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也要讲究用人之道。

高斌作为新贵头子，一直是皇帝用来平衡老臣势力的人，若是此时重罚，失了人心，可如懿是自己心爱之人，皇帝不愿看到自己心中之人委屈，也怕背上一个凉薄的名号。

而且眼下那尔布十分拥护皇帝，做事也十分用心，若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那些个老臣弹劾的奏折怕是要堆满案台了，作为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二字，毕竟登基不久，羽翼未丰，顾虑重重。

对于慧贵妃的不懂规矩，皇帝自然恼怒，这宫里人人知道皇帝对娴妃的情分，贵妃掌掴娴妃，某种程度上，也是不给皇帝面子，可伺候了这么久，皇帝也知道贵妃的性子。但就是这样，皇帝才愈发恼怒，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一个答应，若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她偏偏要动如懿。

若是再不敲打敲打，后果不堪设想。敲打贵妃，也就是敲打高斌，让高氏注意分寸，皇帝能赐抬旗之荣，自然也能收回。

“皇上，咸福宫到了。”

此时的慧贵妃已经情绪稳定下来，下午去求见了皇后，皇后好言相劝，赔礼道歉也就罢了，让她暂且忍耐，来日方长，她耳根子软，自然从命，已经让家里人找些好东西来。

“皇上吉祥。”

宫门外突然响起声音，知道皇上来了，慧贵妃瞬间将这些不愉快抛诸脑后，欢天喜地地见皇上去，她就知道，皇上是怜惜自己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进来咸福宫便是冷着脸的，自顾自地坐到主位，也不管宫里跪着的宫人，包括跪着请安的贵妃。

皇帝一言不发，慧贵妃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一时慌了神，皇上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为了如懿来的，如懿在皇上心里，就这么重要。

当然，这样的情绪，她是不敢表现出来的，面上只有恭敬。

许久，咸福宫中僵持的气氛还是没有下去，一旁的宫人大气不敢喘，深怕一个不慎就触怒了皇帝。

“贵妃啊！你宫里的双喜呢？”

听到皇帝喊出双喜的名字，慧贵妃心中惊惧，皇帝这是来问罪了，双喜跟了自己那么久，只好硬着头皮跪拜。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

慧贵妃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出言打断。

“朕的贵妃怎么会有错，朕的贵妃也不能错。”

皇帝说的斩钉截铁，字字句句插入慧贵妃心中，皇帝动怒，慧贵妃哪里还敢多言。

“双喜，杖杀。”

此话一出，慧贵妃直接瘫坐在地，惊惧不已，却又不敢伤心流泪，这分明就是在敲打自己。叫自己不该动了如懿，可双喜对自己忠心耿耿，今日之事也是自己的授意。

“皇上，都是臣妾之过，还请皇上饶了双喜一命，他都是听臣妾的呀！”

她知道，今天这顿责罚是怎么也逃不过的，所以只敢求皇帝饶双喜一命。

可皇帝的眼神讳莫如深，面上的寒气逼人，慧贵妃觉得十分陌生，哪怕是朝夕相处数载，也觉得陌生。

“王钦，就在咸福宫杖杀，叫宫里的宫人都去看着，这就是不敬主子的下场。”

“奴才遵旨。”

事情不但没有转圜的余地，反而变得更糟糕了，慧贵妃脸上哪里还有一丝血色。

咸福宫外，廷杖重重落下，双喜的惨叫声传荡整个咸福宫，就连相近的宫室都能听见，每叫一声，慧贵妃的身子就颤抖一下，脸颊上泪水不禁滑落，她一直有皇帝的宠爱，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钦就来报。

“皇上，已经没气了。”

这一盏茶的时间，对于慧贵妃而言，简直就是折磨，皇帝一言不发，她跪在地上，哪怕流泪也是无声，这样的无力，让她几乎晕厥过去，但是她强撑着，她不敢，皇帝已经不是曾经的王爷了。

“叫人拖下去，别脏了咸福宫的地。”

“嗻”

“贵妃啊！你受惊了。”

皇帝面上的寒气退去，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可慧贵妃哪里敢说话，皇帝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慧贵妃本想躲，但是不敢躲。

“你今夜受惊了，便好好休息，朕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终于要走，慧贵妃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她已经明白，皇帝今夜不是来看自己的，而是责罚。虽然没有责罚到她头上，但同责罚她有什么区别，她宁愿被禁足，可皇帝偏偏没有这样做。

走到门口，皇帝突然唤了一句王钦。

“奴才在。”

“传朕旨意，娴妃禔躬淑慎，秉性端庄，命大学士高斌为正使，礼部右侍郎觉罗勒尔森为副使，行册封礼，晋为贵妃。”

这话一出，慧贵妃面色煞白，身子往后倒去，幸好有桌椅靠着，否则便要栽倒在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这便是。

“奴才遵旨。”

说罢，皇帝又迈起脚步，离开咸福宫，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慧贵妃直接瘫坐在地，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这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茉心进来，看到这一幕，神色紧张，赶紧去扶。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

“茉心，刚刚皇上说什么，要晋如懿为贵妃，还要本宫的阿玛当册封正使，你告诉本宫，这不是真的，你说啊！”

此时的慧贵妃抓着茉心的胳膊，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茉心心里发苦，不敢说话。

“你告诉本宫，这是不是真的？”

“娘娘，皇上已经传旨下去了。”

茉心眼眶里眼泪打转，慧贵妃听后，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去，支撑不住，当场晕厥，茉心吓的脸色一白，急忙呼喊：“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