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命运使然

皇帝听到那个方向的哭声，心口一紧，不好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难怪一时心绪不宁，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在去撷芳殿的路上，宫人来报。

“皇上，二阿哥薨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先是木然，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眼眶发红，似乎是强忍着泪水，没有滴落下来，只是手撑着头，默然流泪。

一滴浊泪滑过，皇帝仍是不相信他听到的消息，太医明明说了，可以根治，怎么可能，永琏是他的嫡子，上天赐予他的儿子，上天怎么可能会收回。

“你再说一遍。”

皇帝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或许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位父亲。

“二…二阿哥薨了。”

来报信的宫人也是潸然泪下，李玉同样如此。

“赶紧去撷芳殿。”

皇帝收起眼泪，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恍然无助，一如当年。因为自己的身世，所以皇帝格外注重嫡子，一心希望嫡子可以继承大统，也专门培养嫡子，更是十分偏爱，上天便要和他开这个玩笑。

看着皇帝，强装镇定的样子，李玉让宫人加紧步伐，火速赶去撷芳殿，到了地方，皇帝下来的时候，腿脚无力，还是李玉搀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听着里面凄厉的哭喊声，皇帝面色颓然，他的嫡子真的离他而去了。

一步步走上台阶，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心里，皇后双手抓在门槛上，似乎没有这个勇气踏入撷芳殿，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是皇帝第一次看皇后这般模样。

“皇上，臣妾的永琏还这么小，他还这么小。”

皇后看到皇帝，眼泪已经干了，流不出来，这些天，眼泪早就流干了，什么都没有了。此时此刻，看到自己的丈夫，便是唯一的慰藉了。

“朕亦是痛心疾首，永琏是朕的嫡子，是上天赐予的儿子，他未来要继承大统，这叫朕如何能够接受。”

“撷芳殿里怎么会飘进芦花来，臣妾已经格外小心了。”

皇后一想到永琏被芦花弄得窒息而死，就心痛难忍，一睡便睡过去了，可曾想过他的额娘和阿玛。

“不怪你，秋日芦花多，谁能想到今夜芦花会飘进撷芳殿，为什么偏偏是永琏，若是换了旁人，朕未必会这么难过。

朕早该知道的，在皇宫里的孩子，很难长大，很少有能活过二十的，可为什么要是永琏。”

话音刚落，皇帝有些发昏，脚步一软，险些栽倒，还是李玉搀扶，这才没摔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节哀，若是二阿哥在天之灵，一定不愿意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这般伤心的，去看看二阿哥吧！”

李玉说的潸然泪下，感人肺腑，一旁的宫人都在抹眼泪，这个时候不哭，以后便没有机会哭了，所以能有伤心就要有多伤心，起码看起来要很伤心。

“不，是臣妾害了永琏。如果不是臣妾减了撷芳殿一半的人手，永琏怎么可能，是臣妾为了后宫的表率，害了永琏，臣妾要这表率去做什么。”

皇后捂着胸口，扪心自问，永琏的死，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逼迫永琏，说不定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逼迫永琏，让他好好睡觉，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如懿赶到的时候，便是撷芳殿哭成一片的模样，皇后面色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二阿哥的身后事已经收拾干净了，皇帝追封为端慧太子。如懿看着皇后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有几分动容，可始终没有动摇。

这是在提醒如懿，若是一切照旧，来日坐在这里哭泣的，就是自己了。如懿酝酿好情绪，缓步上前，眼眶瞬间红了，挤出两滴泪花，面色凄然，声音微颤。

“皇后娘娘，臣妾来晚了。”

听到声音，皇后抬头，如懿竟然也能如此伤心，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

“臣妾刚刚从景阳宫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太医不是说可以根治吗？怎会如此？”

话音未落，泪先流，一朵朵泪花绽放，如懿看着二阿哥的的房间，眉眼低垂，暗自神伤，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是亲娘连累的。

“景阳宫。”

皇后喃喃自语，她想起来，今夜也是仪贵人生产的日子，为什么偏偏都在今日，永琏薨了，仪贵人便生下子嗣，莫不是来索命的。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夜里皇后求遍满天神佛，无神回应，哪怕用命去换，她也是愿意的。

可她是皇后，这些心思只是永远放在心里，身为六宫之主，还得照拂嫔妃，自己的孩子没了，还得恭喜她人生下子嗣，这是何等的讽刺。

“仪贵人生的阿哥还是公主？”

皇后强颜欢笑，逼着自己关心一句。

“仪贵人生了一个公主，但是大出血，那是拼了命的，日后恐怕不能侍寝了。”

听到此话，皇后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只是一个公主罢了，不过不能侍寝，便是给宫里的嫔妃判了死刑，终日孤寂缭绕，仪贵人到底是自己的身边人，皇后总要表示。

“仪贵人拼死为皇上诞下一位公主，本宫岂能叫她寒心，只是永琏过身，本宫有心无力，仪贵人那边，你多照看些。”

“皇后娘娘吩咐的，臣妾定然照办，只是夜里风凉，皇后娘娘要保重凤体，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叫臣妾等怎么办，后宫大小事宜还要皇后娘娘处理。臣妾想，二阿哥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在天之灵肯定不愿看到皇后娘娘这般。

皇后娘娘，臣妾力弱，只能说些话来安慰，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如懿边说边流泪，皇后看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如懿妹妹有心了，本宫自当节哀，让永琏走的安心些。”

话音未落，又是流泪，两个女人，小声哭泣，素练看着，心急如焚，这样皇后娘娘能好吗？

“娴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心伤不已，仪贵人那边还需要你去照看，就劳驾您了，您若是再哭下去，今夜怕是没停了。”

“皇后娘娘，那臣妾明日再来。”

如懿又交代素练，好生照看皇后娘娘，这才一脸担忧的离开，走出撷芳殿的刹那，表情恢复如初，眉眼上挑，嘴角勾起笑容，眼神冷漠起来，随手擦去泪痕。

祸福茫茫不可期，这便是如懿的心境写照了，一切都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