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皇贵妃薨逝

夜色将至，整个紫禁城都开始陷入暮色之中，日落西山，阴暗浮现，如懿与皇帝相对而坐。

“皇上，这黄芪炖的汤对于劳累的人最为友好，皇上多用一些。”

如懿看着皇帝，眉眼都是喜意，心里思绪却飘荡远处。前世，高曦月薨逝之后，皇帝便染上了疥虫，也就是这段时间，皇后贴身照顾，两人感情升温，如懿想着，防患于未然，不能让这样的好事被皇后占了，好好守着她的初一十五便是。

现在想来，颇为蹊跷，这症状是皇帝先有的，自己在跟前伺候也染上疾病，但皇帝哪里得来的，十有八九就高曦月算计的，她病重不愈，宫里许久不曾收拾了，难免滋生病虫。

就算是为了自己，如懿也要仔细着皇帝的身子，如今就翊坤宫和延禧宫侍寝最多，要是海兰和孩子沾染上，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李玉突然来报，面色凄哀。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薨了。”

声音颤抖，还带些哭腔。

皇帝听后，双目瞪大，手中的汤勺掉落，溅落的汤水洒到衣服上，手掌撑着额头。

“怎么会？皇上才去看过。”

如懿不可置信，一手虚捂嘴巴，眼眶发红，几乎要流下泪来。

“曦月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如懿悲戚的声音响起，皇帝缓和的神情一下阴沉下来，平白坏了用膳的氛围。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哀伤，让人看不出真假，皇帝沉吟片刻后开口：

“皇贵妃诞生望族，佐治后宫，孝敬性成，温恭素着，谥号为慧贤，以彰淑德。”

慧贤皇贵妃薨逝，皇帝也没了心思，对于皇贵妃的丧仪，也是十分盛大，皇帝极尽哀悼之情，情深几许。

其谥文自然是极尽赞美之词：

赞雅化于璇宫，久资淑德，缅遗芳于桂殿，申锡鸿称。既备礼以饰终，弥怀贤而致悼。尔皇贵妃高氏，世阀钟祥，坤闺翊政，服习允谐于图史，徽柔早着于宫廷。职佐盘匜，诚孝之思倍挚，荣分翚翟，肃雝之教尤彰。已晋崇阶，方颁瑞物。芝检徒增其位号，椒涂遂失其仪型。兹以册宝，谥曰慧贤皇贵妃。

在祭文上也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让后宫中人羡慕不已，如此死后哀荣，谁人能比。

翊宣坤教，资婉娩以凝庥；协赞壸仪，式柔嘉以起化。绻怀淑范，申锡翼章。尔慧贤皇贵妃高氏，诞育名门。克膺德选，率天家之礼度；允称翟褕，佩女史之箴铭。尤耽文翰，夙承皇考之恩眷，封以侧妃。懋赞朕躬，而谦和深谐中壶。班阶既贵，温良常浃於六宫；褒誉方隆，惠好更周乎九御。宜享和平之福，岂期痰疾之侵，竟谢年华，弥怀轸恻，于戏。

还远不止于此，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日（填仓日）慧贤皇贵妃病逝，皇帝写下以贵妃为题的正式挽诗《慧贤皇贵妃挽诗叠旧作春怀诗韵》：

序：昔谢恵连不得志，于时而有秋怀之作，去年三春无雨忧怀悒欝，因题春怀诗，今岁三白兆于冬万物，熙于春宜，其愉恱舒适矣，而伤逝之感不能释于情，叠韵志怀兼以自讼。…………

光是这一套下来，宫里内外，谁不说皇帝情深义重，令人敬服，皇贵妃恩宠，叫人羡慕。

可宫闱之外，谁人不知，皇贵妃是在咸福宫里慢慢熬死的，多次求见皇上，整日盼望，给盼没了。但又有谁敢传言呢！皇帝极尽哀思，人尽皆知，人们只会以为皇帝对皇贵妃宠爱有加，毕竟丧仪这东西，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自此，皇帝的态度不冷不热，面对皇后还有些不耐烦，皇后看在眼里，心里苦闷，对着素练诉说。

“皇上难道是在怪罪自己没有照拂好皇贵妃吗？”

慧贤皇贵妃头七晚上，如懿与海兰都在佛堂之中，这些日子，如懿抄了不少祈福的经文，皇帝都看在眼里，十分欣慰，有些事，如懿也总是要做给活人看的。

“姐姐，皇上这样哀悼，皇贵妃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海兰言语之中，有些讽刺，生前不见荣宠，死后却哀荣不断，好像在下面就能收到一样。

海兰机械地烧着经文，神情木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是吗？我怎么觉得皇贵妃死不瞑目，害死她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受人尊敬，九泉之下，见了端慧太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懿站在佛像前，烛光照耀，满目昏黄，手中的剪刀毫不犹豫地落下，断去一根灯芯，长明灯又灭了一盏，皇贵妃走了，剩下的便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也是胆大之人，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皇贵妃会来索命。”

“索命？是要索命，茉心还在宫中，她的主子被人算计至死，怎么就能这么算了。”

如懿突然说起茉心来，海兰抬头一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轻笑一声，佛像之下，笑容满面。

“看来皇贵妃也留了后手。”

“不错，服丧的时候茉心特意告诉我，要我这段时日仔细着身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

海兰不解，特意跑过来说这个。

“我猜是皇贵妃临了算计了一回皇上，这段时日，你也仔细着，不要让孩子与皇上过多接触，我也会让太医仔细着。不好意思了，皇贵妃，皇上的命数未尽。”

若是她在地下得知，她的这场算计，反而成就了皇后，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懿便是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让皇后煎熬痛苦。

如懿这么说，海兰自然明白，旁的也不多问，只是专心致志地烧着经文，死后哀荣至此，她们这些做妹妹的，总要好好表现。

“姐姐，你说咱们烧这么多，皇贵妃能收到吗？”

“收不收是她的事，给不给是我们的事，咱们大气，这东西多给些，拿去当被子也好，功德无量了。听说高府又准备送新人进来呢！”

“是嘛！丧期还没过，就这么迫不及待。”

皇贵妃还真是可悲。

“皇上哀思如此，怎好拒绝，美其名曰，进宫奔丧。”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