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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建康初定,所以城中随时都会有一两队巡夜兵士走过。林南正在愤怒间,正巧有一队横冲营的人马自街旁走来,林南马上拦上前去,无巧不巧,为首的领队竟曾在石子冈见过林南,所以识得,一见他过来,忙拜倒道:“吴王殿下。”他这一说话,其余的兵士见了也都急忙一齐拜倒行礼。
“好了,马上将这群人全部给我包围起来!”林南冲着人群一指,那领队唰地抽出刀来,横冲营的人马也马上将这群百姓围住。刚刚经历兵祸的百姓们本来就人人自危,现在一见到这阵势顿时都胆寒起来。只见林南冷冷的问了句:“我再问一遍,谁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姑娘的去处,说出来本王予以重赏,如若不然,全部就地诛绝,一个不留!”
这番话刚一说出,一个尖嘴喉腮满脸麻子的猥琐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跪在地上连连道:“大王息怒,这事我许知道。”
“那还不快说!”林南拽着他的领口像拎小鸡儿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殿殿下那姑娘怕是被被东方东方公子抓去了。”他吞吞吐吐的说完,林南便将他摔在一边,又喝问道:“什么东方公子,家住何处!”旁边的一个精细男人看那汉子也说不明白,便上前一步恭身道:“启禀王爷,那东方公子复姓东方,名未名,是东屯总管东方文杰大人的长公子。常常依仗权势。欺男霸女,适才小人隐约望见他手下人抬着一个麻袋奔北去了,麻袋中似有活人,想来许是同王爷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好你个东方未名,抢女人都抢到我头上来了!”林南火冒三丈,便问那人道:“你可知他们奔北去了那里?”男人想了一下,忽然说:“北行二百步有个邀月楼,东方公子抢了女人便在那里快活了,再将她们卖入青楼。”林南勃然大怒,冲着那领队喝道:“你马上到前锋营传我命令。令高德弘引兵速来邀月楼,其余的人跟我走!”“是!”那领队不敢怠慢,一路疾奔而去。林南更是心急如焚,带着二十余前锋营的兵士直奔着邀月楼而来。
“他竟然是个王爷。”围观的百姓们这时才松了口气,马上低声议论起来。
“这年月还是少惹是非的好,看这架势那东方未名也要倒霉了。”
“这种败类早死了早好。”
看着百姓们四散而去,少女便如丢了魂一般的呆呆念道:“怎么回这样。”那商贾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叹了口气,安慰少女道:“琰儿,别想了。这次本想给你招个才子来,谁知竟惹出这么个人物。想想还真是命数。”
“爹,难道”少女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男人摇了摇头道:“琰儿,别傻了,人家乃是亲王,与我等小民实有天壤之别,如何高攀的起。”“可我的誓言”少女委屈的落下泪来,心里乱做一团。“造物弄人啊。”男人长叹一声,揽过女儿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侯门深似海。想来也不是个好去处,今日之事不算,待来日爹定当择一才子来。”少女那里听的进去他的话,只哭的更加厉害了。
建康城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城,外城为郭城。郭城下有十八条街,分三线排列。每线六条街。每街又有三十二坊,纵横交错,有的两坊之间只相隔二三十步。
邀月楼,是东坊阳泉街上有名的妓院。有所谓:“入京不来邀月楼。英雄亦会愁白头”之说。其实细数起来,这阳泉街上大小妓院不下二三十家,但说的上兴隆的,却只有这邀约楼一家。
妓院要想发迹,首先自然要有几个美人招牌,其次当然还要有华丽的楼阁和淡雅的环境。为什么要有淡雅的环境呢?细想想来妓院这种地方的多是有妇之夫,许是在家里被妻子吵闹惯了,所以在外面他们更喜欢在清幽和淡雅的环境里去做那些见不得人之事。
此时在惜玉阁里,一个白杉公子怀里正抱着一个穿着暴露,手掩圆扇的妓女在那里卿卿我我,他眉目还算清秀,打扮得风度翩翩,乍一看倒也像个风liu公子。不过此时的他色相满面,举止浪荡,怎么看都是个淫猥之徒。
“哎呦,公子你往那里摸呢。”那妓女一边媚笑着,一边拿一双眼睛勾去,身子也故意靠的很紧,胸脯间的光景若隐若现。
“美人儿,咱们这儿可来了什么新货色没?”说话的白衫公子正是东方未名,他一边问着一边撩起那妓女的裙角,看着她的半条大腿。
“公子!”还没等那妓女说话,一个粗衣小厮就跑了进来,满脸堆笑。
“什么事?”东方未名不耐烦的问道。
那小厮斜眼偷瞧了一下那妓女雪白的大腿,咽了口唾沫道:“回公子的话,我们新淘换来一个上好货色,等着公子发落呢。”
“噢?”东方未名听了,放开那妓女,走上前来笑道:“当真是上好的货色?”
那小厮陪笑一声道:“那里敢瞒公子,这货色,啧啧,可真是。。”
“好了好了,快带我去看看。”东方未名拉起他就奔阁外而去。那妓女看两人出了门,把裙子抚了抚盖住大腿,啐了一口道:“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边东方未名和那小厮顺着二楼的阑干向前走去,边走着那小厮还边笑道:“那小娘皮还吵吵着说自己是吴王的宠妾,说咱们不放了她就要诛了九族,公子说可笑人不?”东方未名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暗思道:“久闻吴王好色成性。宠妾无数,这厮若真的抓错了人,想来性命难保。”
“公子,到了。”两人走到靠墙的一间房前,那小厮就要推门,东方未名忙拦住他道:“慢,待我先看看。”
“是。”那小厮不明所以,立在一边。只见东方未名用手蘸了下舌头,在窗上抹开一个小洞往里间瞧去。果见一个佳人坐在床边,双手皆被绑紧。满面怒色。佳人的美貌自是不凡,可东方未名却早没心情去想了,毕竟性命比美人可重要的多。他倒吸了口凉气看向那小厮道:“你那一对狗眼真该扔到茅厕里去,什么人你都敢抓!”
“殿下难道。。”小厮听了他的话,脸色也吓的青黑起来。
“不说她那发饰,衣着,单单是她颈上的珍珠项链,怕是连寻常的官宦人家都没有,想来定是宫中之物。”东方未名毕竟奸猾。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那小厮却傻了。忙跪倒在地抓着东方未名的腿道:“公子须救我才是啊!”
东方未名一脚踢开他,怒道:“救你,只怕这回我的性命都难保了!”
这边林南已到了邀月楼前,一个骚首弄姿的妓女扭着腰身就凑了过来,她既没注意到林南的表情,也没注意后面跟随而来的官兵,就这么靠了上去,嘴里还糜声道:“这位官爷也是寻乐的么?”林南满眼都是怒火,将那妓女推开。提起剑来便刺入她的小腹。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从楼下传来,惊的正在邀月楼中的作乐的男女全都乱做一团,一些在阁中的也都跑出阁外,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只见林南提着宝剑从门外进来,随后数十个官兵提枪而入。林南的剑上还在滴着血,表情十分难看。
“将将军这是。”妓院的老鸨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生怕林南也将他杀了。
“东方未名可在这!?”林南冷声问了句。那老鸨只能吞吞吐吐的答道:“没没在这。”
楼上的东方未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转头问那小厮道:“你家还有何人?”那小厮听了这话,顿时向后退了两步。“公子,我家中尚有七旬老母”没等他说完。东方未名已从袖口抽出一柄匕首来,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用匕首狠狠的刺入那小厮的心房。“放心,你的老母自有我来赡养。”“呜”那小厮挣扎了两下,终于瞳孔放大,双目圆睁,没了出的气儿。
东方未名不敢有丝毫怠慢,将他的尸首拖到门前,然后一脚踹开房门。阁中一个东方府的家将正待说话,却没想到东方未名挥起匕首就刺入他的胸口,紧接着捂住他的嘴。这一切杀招都很连贯,玉稚自然看不出破绽,但她却也惊慌失措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
“姑娘受苦了。”东方未名上前割开绑着玉稚的绳索,将匕首丢在地上。
“稚儿!”不紧不慢,林南刚好在这个时候赶到门口,正看到一个白杉男子那着匕首,以为他要对玉稚行凶,顿时喝道:“我杀了你!”言罢提剑冲了过来。
“殿下,你误会了。”玉稚跑过来拉住林南忙解释着:“殿下,这位公子并非歹人,适才就是他来救我的。”
林南听了,忙仔细的上下看了看玉稚问道:“那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玉稚知道林南的意思,低着头道:“殿下放心,他们只是抓了妾身到这里,并没有做过什么。”
林南这才松了口气,揽着她柔声道:“你没事就好。”玉稚恩了一声,然后看向东方未名道:“公子怎么还不快参拜吴王殿下,难道不想求他赐你一场富贵么?”
东方未名做吃惊状,忙伏身拜道:“小人东方未名参见吴王殿下,适才是小人两个家将从街上将王妃掳来,意图不轨,此事小人知后让他们将人放了,谁知他们不听,反把小人赶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将两人杀却,还望殿下乞怜免死。”
林南听完冷哼了一声问道:“难道不是你东方公子指使的?”
东方未名听了这话吓的五内俱裂,连连说道:“小人确实不知。小人但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此等灭门之事来啊。”
“哼,你若知道肯定是不敢了。”林南此时留着他还有用,自然也就不能点明,而且玉稚也没受什么欺辱,他的气也就消了,便冲着东方未名冷摆手道:“我谅你也没这胆子,我今暂且放你回去,明日我亲自到你府上再问你情由。”
东方未名知道自己算是拣回了条命,一面千恩万谢,一面倒退着出了阁中。
林南见他下了楼。便揽着玉稚道:“总算有惊无险,稚儿,我们走吧。”玉稚女人心性,根本就没去想那东方未名,便随着林南出了房门。
两人刚踏上楼梯,就听见外面马蹄声响,一员遍身重铠的武将按着剑冲了进来,一见到林南,忙撑剑单膝拜道:“高德弘来迟。还请殿下治罪。”
林南揽着玉稚走下楼来,高德弘心里打鼓。以为林南一定动怒,却没想到他只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还不算迟。”
“多谢殿下!”高德红在心里长嘘了口气,站了起来。
本来林南就带来了二十个横冲营的兵士,这回高德弘又带来了三百前锋营的人马,妓院里的嫖客和妓女们看着这群人全都甲光森森,提着长枪,顿时心里发毛,脚下发软。
林南转身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老鸨。哼了声道:“虽然我问了你两次你才说实话,不过还算老实,这次我便饶你一命。”那老鸨听完,将那一对三角眼睁的老大,跪在地上连连谢恩,那肥硕的身躯看的林南直发恶心。
“殿下就这么饶了她,岂不是太便宜这老狗了?”高德弘看了那老鸨一眼。面露杀机。
可林南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目光,冲着那老鸨又道:“你的命我可以饶了,不过你楼中这群女人本王却要征用了。”此话一出,玉稚登时不满。低头噘着小嘴道:“这群贱人殿下要来何用?”林南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笑了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对这种女人有兴趣。”玉稚这才高兴起来,在她心里,这群女人现在是死是活还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来呀,将这楼中的女人尽数擒下带走。”尽管高德弘不明白林南的意思,可他明白从古到今军人的天职就是执行命令,至于别的不该问的尽量少问。
嫖客们当然不会对妓女有什么感情,一见官兵来抓她们,一个个的全躲在了一边。而妓女们一个个却哭哭啼啼,拉拉拽拽的不肯走,林南听得这声音只感到十分难受,随口便吩咐高德弘道:“我先走了,这里由你善后吧。”“是!”高德弘恭身送出门外,看着两人上了马车远去,脸上马上换了付皮肉,走进屋子来喝了一声:“哭什么哭,那个不愿走的给我就地正法!”这句话果然管用,众妓女不愿走是因为怕死,这下子走不走都是一个死,索性也就认了,一个个全低着头排成队列被官兵押着走了出去。
“这”随着官兵们和妓女都走远了,那老鸨和几个鬼公全傻了眼,妓院没了妓女就好象药铺没了药材一样,还怎么开下去?最后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林南陪着玉稚回到陈宫,此时天色已晚,也便就寝下了,其间有一次云雨之事,就不细说了。
翌日,林南起的很早,看见玉稚还在熟睡,便没有打扰她。洗漱完了先吃过了早点,都是些清淡的菜样,如清炒伽蓝等等。这伽蓝是一种大叶的绿色蔬菜,吃起来味道略微有些甜。古人早点还是很讲究的,不过林南更喜欢简单一些,所以按照他的吩咐做的也很简单,可他吃的还算舒心,而且对清炒伽蓝这个菜还大加赞赏了一番,更赏了厨子十两纹银。
吃过早点,林南便上了马车带着四五个随从奔东方府来。因为东方文杰官职卑微,所以住的地方只能是在郭城以外。马车四平八稳的走着,林南则回想着昨日听高德弘说的关于东方文杰的事。这个东方文杰,字伯通,因为足智多谋,堪比西汉开国明相陈平,所以有个外号叫做“小陈平”,这个人看起来很不简单,所以林南准备去看看他。
“东方文杰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过靠使银子和上下搞好了关系,他的儿子竟然就能在都城里横晃,随便的强抢民女了,像南陈这么腐败的国家,不灭国还真是怪事。”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缓缓停了下来,掌车的兵士跳下车来,走到车后恭身道:“殿下,到了。”
“好!”林南答应着,那兵士才敢掀开车帘,扶着他下了车。
东方府不算气派,但庭院却也不小。一丈多高的围墙绵延出数十米远,朱漆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的两蹲石师子口中叼着铜球,颇有些狰狞的气势。一棵杏树分出两跟钩叉冒过墙头,满露着些春意。林南吩咐随行的兵士不用跟来,只带着一个捧着礼物的随从走到门前,抓起门上的的铁环敲了两下。
“吱。”朱门露出了个缝隙,一个小厮探出半个身子来很是客气的问道:“公子找谁?”
“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吴王杨羽特来拜见。”那小厮听了林南的话忙回身跑去,少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朱门大开,四个人一前三后同时拜倒在地,前面的那人几乎要把身子整个贴地上,口中恭恭敬敬的说道:“下官东方文杰,引犬子三人见过吴王殿下。”
“看来多半是东方未名的事吓到他了。”林南想着便上前扶起东方文杰道:“伯通兄多礼了,杨羽久闻大名,今日特来拜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随从将礼物献上,东方文杰却不敢收,又谢道:“下官何德何能,怎敢受殿下之礼。”林南最烦的就是这种来来回回的客套,拿起礼盒便递给东方文杰道:“伯通兄莫非看不起我杨羽么?”东方文杰知道再难推辞,又连连谢了才接过礼盒来。
林南朗声一笑,看了看他的三个儿子,这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东方未名。
“怎不见大公子?”林南有些奇怪的问。
东方文杰脸色不变,恭敬的道:“下官管教不严,东方府出此等不肖之子,理当家法处置。”
林南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不知者不罪,此事既不是公子指使,便就算了吧。”
东方文杰慌忙又拜道:“殿下大恩大德,文杰铭感五内,若得差遣处,定当效犬马之劳。”
“你就等我这句话呢吧?”林南心下哼了声,扶起东方文杰笑道:“大公子现在何处?你这家法可莫要打坏了他。”这句话看似关心,其实是林南想看东方花及的热闹。东方文杰虽然绝顶聪明,但也没想到林南会有这番心思,不过他面上虽然更加感恩戴得,其实心里明镜的知道林南一定是有事求他。便又谢道:“多谢殿下还关心小儿,请随我来。”
两人穿过别院,又转了个拱门,这才抬眼望见前面的院子里立着跟十字木桩,上面绑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虽然隔的还远,但已能看见他上身的鞭痕。
“好一出苦肉计,不过总算也替我出了口气。”林南心里笑,面上却叹了口气道:“这是何苦,大公子平白无故的受了顿打。”
东方文杰却假意恨恨的道:“须打死了这畜生,免得败我东方家门。”
“哎”林南快步走了过去,一直来到东方未名身前。只见他赤条条的上身上满是鞭痕,胸前甚至已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