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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汗颜拓跋的话,阿兰哲别一挥手,便率领着麾下的将士迅速向着营外奔去。“汉颜将军保重!”罕贴摩和罕贴摩对视一眼,知道此地不宜逗留,遂一同向汗颜拓跋庄重施了一礼后便将颉利扶上马背,在许多突厥军的拱卫下向着营门外杀去。“颉利要跑?”林南正等着颉利送上门来,却突然看见突厥军往营门外冲去,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心中不由一惊,忙高声喝道:“休要走了颉利,快拦住他们,杀!”“杨羽,将你的命留下!”汗颜拓跋手中长剑一震,大喝一声便率众迎面冲向林南。“突厥的勇士们,我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杀!”负责断后的约莫有两千人,乃是追随汗颜拓跋多年的死士。汗颜拓跋选择断后,已是存了必死之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众人既知必死无疑,遂纷纷爆发出最大的潜力,纷纷怒吼着,如同发狂的猛兽一般向着林南杀去。“敌将何人,突厥阿兰哲别在此,你还不速速让开去路!”阿兰哲别策马来到城门前,看着涌进城中的骑兵猛然厉声大喝道。他的面貌本就十分清奇,一双眸子又灿若星辰,此时含着怒气的喝声倒是颇具威势,让罗艺的骑兵身上那浓重的煞气缩了一缩。“我当是谁,却原来是草原第一勇士阿兰哲别,真是失敬!”爽朗的笑声响起,罗艺打马走上几步,深邃的眼中波澜不兴,就这么静静地,一脸温和地看着阿兰哲别。“罗艺?果然是你!”罗艺现身,阿兰哲别双目陡然暴起一团精芒,眼角急剧地跳动几下,厉声道:“以前数次与汝交手。均未分出胜负,今日定要取汝首级,以慰我亡命在汝手下的突厥勇士们的在天之灵。“阿兰将军,你我难得一见,你又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气?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拓跋脱脱尔已死。颉利成了瓮中之鳖,突厥军必败无疑,阿兰将军何不早做打算?”顿了顿,罗艺又续道:“阿兰将军尽管放心,只要你能诚心归顺我大隋,吾皇一定不会亏待与你的!”“住口!”阿兰哲别一脸愠色,两道浓重的剑眉几乎直直竖起,其上隐隐透着锋锐的气息,“本将乃突厥之人。如何能与你等汉人为伍?罗艺小儿,今日本将必斩杀汝!勇士们,杀!”说着,阿兰哲别立即打马向着罗艺冲去。“杀!”罗艺眼中冷芒一闪即逝,右手钢刀在空中轻轻一颤,毫不畏惧地向着阿兰哲别冲去。
“小儿受死!”阿兰哲别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枪抖出一串枪花,如同毒蛇一般向着罗艺的咽喉刺去。又快又狠。对于罗艺,阿兰哲别心中不仅一丝好感也欠奉。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因为就是这个家伙,竟然数次击败过突厥的将领。是以此番见面,阿兰哲别对罗艺的杀意非常强烈,下手毫不容情。“着!”罗艺怡然不惧,嘴角笑容不变。对于刺向咽喉的长枪不闪不躲,手中钢刀自上而下劈下,目标直指阿兰哲别的头颅。“疯子!”看着罗艺那深邃得没有一丝畏惧的双眼,感受着头顶上那凛然的杀意与凌厉的劲风,阿兰哲别不由暗骂一声。手中的长枪猛然一抖,折转向上,重重击在罗艺劈下的钢刀上。“当!”一声脆响,罗艺的钢刀终于没能落下,阿兰哲别的身子却也晃了几晃,脸上浮上一抹血气,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这厮好大的力气,好狠的心。”世上真正不怕死的实在不多,而对于大富大贵的人来说性命尤其重要。罗艺虽然也怕死,但常年在生死边缘奔走的他却能在战斗中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正因此,他才能存活至今。就算论功夫,他不是最厉害的,但生死搏杀之中,最终活下来的也必然是他。是以,面对罗艺同归于尽的攻击,阿兰哲别露了怯,甫一照面便处在了下风。“再来!”一招得势,罗艺又怎会给人喘息之机。口中轻喝一声,罗艺手中的钢刀再次斩下。“怕你不成!”阿兰哲别大怒,厉吼一声便擎枪迎上。“当当当!”阿兰哲别曾在北方边界与蒙古人有过交手,手上的功夫也甚是硬朗,与罗艺缠斗在一起,虽然失去先手,但刀来剑往,倒也有进有退,却没有明显的颓势。“你不是我的对手!”二人相斗了数合,罗艺眼角余光看见一个金甲长须的将军正要乘乱出城,双目顿时一眯,突然轻声说道。阿兰哲别见面前的刀影骤然消散,心中不由一怔,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便见罗艺轻斥一声,手中的钢刀竟快若闪电般当头斩下,空中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尔敢!”阿兰哲别瞠目大喝一声,鼓荡起全身的气力,猛然挥枪向上迎去。“咔嚓!”一声巨响,阿兰哲别手中儿臂粗细的枪杆顿时折断,而那雪亮的长刀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向下劈来。“吾命休矣!”看着那在眼中逐渐放大的刀身,阿兰哲别眼中顿时浮现出浓浓的不甘,谁知这时阿兰哲别手中的动作忽然一缓,在刀身即将劈中阿兰哲别的刹那改劈为拍,用刀脊拍在阿兰哲别的胸口上。“碰!”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阿兰哲别惨叫一声,身子顿时凌空飞起,重重地落在突厥军之中,口中血流如注,脸色有如金纸,气息萎靡至极。“阿兰将军!”“将军!”附近的突厥军纷纷惊呼,连忙将阿兰哲别紧紧地包围起来,一脸警惕愤恨地看着罗艺。罗艺遥遥看着重伤不起的阿兰哲别,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但很快便归于平静,而是将目光投向身穿金甲的颉利。虽然罗艺知道,阿兰哲别不除,以后必成大患,但想到他实在是个可用之才,心中的杀意便悄然散去。他相信,即如此是纵虎归山,自己将来也一定能战而胜之。“穿金甲的是颉利,不要跑了颉利,追!”就在这时,林南终于率众冲破了汗颜拓跋的阻截。向着城门奔来,口中扬声大喝道。虽然罗艺手下的骑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但毕竟数量有限,在阿兰哲别的拼死阻挠下,依旧让罕贴摩和罕贴摩得了机会冲出了城门。
“阿兰将军!”罕贴摩虽然奋力向城外突围。但心神却也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阿兰哲别,当看见后者被罗艺击飞出去。狂喷鲜血的情形,不由失声惊呼起来。听得罕贴摩的呼喊,罕贴摩等人手上的动作不由一缓,前进的速度顿时一滞。阿兰哲别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大急,忙高声喊道:“不要管我,快护送大汗出城,快!”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而颤抖,中气更是缺缺。显然被罗艺伤的不轻。“唉!”罕贴摩双目微微泛红,嘴唇颤了几颤,想要说什么,最终却都化作一声似是悲痛,又似是无奈的长叹,牙关一咬,继续策马护送着颉利向城外奔去。“阿兰将军保重!”罕贴摩深深地看了神情委顿的阿兰哲别一眼,旋即便看向前方。眼神坚定而执着。“突厥的将士们,坚持住。父母妻儿正在远方翘首期盼着我们回家,随本汗一起杀出去,回家!”就在这时,颉利的声音远远传开。突厥军先是一愣,继而纷纷欢呼起来,慌乱的心绪霎时消散不少。低迷的士气更是大振。“大汗,您醒了?”罕贴摩和罕贴摩不由惊喜交加地看着颉利道。颉利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看看陷入苦战中的阿兰哲别,以及不断惨叫着倒下的突厥军士卒,双目不禁微微有些晶莹。双拳不由紧紧握起,咯咯作响。虽然汗颜拓跋出手击昏颉利乃是权宜之计,但后者毕竟是一国之君,龙威岂能轻犯,是以汗颜拓跋出手并不重,颉利也只是昏睡了极短的时间便清醒过来。而经过这短暂的休息,目睹阿兰哲别被罗艺重创,颉利心中的怒气也散去了不少,更是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与严峻。“将士们,随本汗回家!狭路相逢勇者胜,杀!”颉利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眼神变得一片冰寒,冷冽得让人心旌都不自禁有些动摇。“回家,杀!”罕贴摩和罕贴摩同时仰天怒吼,二人双骑并驾隋驱,如同两头洪荒猛兽,风卷残云一般地向着城外冲去,拦路的隋军顿时被装得人仰马翻,纷纷退避。只是奇怪的是,随着罗艺一同杀进城中的骑兵此时的表现却是平平,远没有城外的刚猛凌厉,在罕贴摩与罕贴摩的猛攻下不断后退。阿兰哲别虽然身受重创,但此时却是强打精神,端坐马背,在亲卫的护送下,大声指挥着手下的士卒阻挡罗艺的进攻,且战且退。“众将士听令,休要放走一个突厥军,擒杀颉利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眼看着颉利就要率领残余完全突破隋军的围追堵截,逃脱而去,林南不由焦急地大喝道。“颉利,哪里走!”罗艺眼中神光一闪,手中钢刀一摆,大声喝道:“弟兄们,给我杀!”“杀!”随着罗艺的喝声,骑兵师的成员精神陡然一振,立即放弃了与敌人纠缠,迅速集结在一起,再次形成了一个密集的冲锋阵型向着已经出城,正仓皇向着西南方向逃跑的颉利追去。突厥军帅旗被罗艺一刀斩断,拓跋脱脱尔又被重伤,隋营西边外的突厥军早已溃不成军,混乱一片。当颉利冲出隋营,看着惶惶如丧家之犬,狼狈之极的部下,心中是又恼又恨。一切都是罗艺,若非他突然杀至,隋营如何不破,杨羽又如何能如此猖狂?“罗艺小儿,本汗当天立誓,此生若不杀汝,誓不为人!”颉利回头看了正紧追不舍的罗艺一眼,不由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颉利小儿,休要胡吹大气,你若有种便停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一决生死!”罗艺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掉在颉利身后,不屑地高声说道。“好个猖狂的家伙!”颉利顿时语塞,如今突厥军气势跌至低谷,军容不整,隋军却是声威浩瀚,气势如虹,停下来不啻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他又如何能做。但罗艺言语中的蔑视与奚落却让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罗艺一边控制着马速,一边继续调侃道:“想不到堂堂东突厥大汗颉利也不过是无胆鼠辈,丧家之犬,实在叫人失望之极!”他的声音十分宏亮,传出老远。直让隋军哄声大笑,突厥军羞愤难当。“噗!”颉利气怒交加,再也忍将不住,一口逆血喷吐出来,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大汗!”罕贴摩和罕贴摩顿时惊骇欲绝,连忙关切地问道。“罗艺鼠辈。休要猖獗,今日就让我罕贴摩来会会你,看看你这只会逞口舌之力的黄口小儿有何本事!”较之突利的谨言慎行,罕贴摩的脾气更为火爆一些。颉利再三被罗艺羞辱,他便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声就要驻足与罗艺一决雌雄。“不要冲动,中了敌人的奸计!”颉利却是一把拉住了罕贴摩的马缰,一脸阴沉而严肃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突利也是一脸郑重地劝说道:“小汗王。此时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当务之急乃是护送大汗离开!”罕贴摩迟疑了下,这才强忍着怒气,重重哼了一声,继续埋头赶路。“罗艺将军,金甲者是颉利,休要走了他!”林南一直紧紧注视着颉利的行踪不敢有丝毫放松,当他看见后者有越逃越远的趋势时。心中不由一急,连忙高声喝道。“金甲者是颉利。不要理会其他人,追!”罗艺闻言立即大声呼喝一声,胯下的战马速度陡增,紧紧掉在颉利的身后。颉利闻言,不由亡魂尽冒。他身穿金甲本是为了彰显身份威仪,如今却成了战场上最显眼的活靶子。瞧着后方那如狼似虎般追来的隋军。饶是颉利见惯了大风大浪,心中也难免一阵冰冷。“大汗,快快脱下铠甲给我!”就在这时,阿兰哲别终于自后方追赶上来,有些急促地喊道。颉利只是微一迟疑便不再犹豫。在罕贴摩的帮助下迅速脱下了身上的金甲交于阿兰哲别。“快帮我穿上!”阿兰哲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有些虚弱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分散逃走才能为大汗创造机会,我已经身受重伤,终究会被隋军追上,与其白白死去,不若临死前再为大汗引开一些追兵!”“阿兰将军”颉利大是感动,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罕贴摩与突利也是一脸敬佩而震撼地看着阿兰哲别,双目泛红,嘴唇轻颤,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情况危机,大汗您快走吧,保重!”阿兰哲别迅速将金甲披在身上,决然地说道。话音方落,阿兰哲别便迅速一抖马缰,率众向着西方逃去。“颉利往西逃了,快追!”眼见“金甲颉利”改变了方向,追击的隋军登时纷纷大喊起来。“颉利休走!”罗艺也是双目一凝,高声厉喝着向着身穿金甲的阿兰哲别追去。很快,随着阿兰哲别与颉利的分道扬镳,追击的数万隋军也分成了两拨,大部分都朝着前者追去,其中最卖力,紧紧咬着不方的正是罗艺。“错了,错了!”虽然阿兰哲别的李代桃僵之计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但自始至终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颉利身上的林南却是没有上当受骗。当发现罗艺带着大队人马向着假的颉利追去时,他不由气得捶胸顿足,大声道:“快回来,长髯者才是颉利!”虽然林南已经竭尽所能地大声呼喝,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他的声音还是很快便被喊杀声掩盖下去,罗艺等人也是越追越远。不得已,林南只能亲自率众追击。然而,从早上到现在的一番惨烈鏖战,无论是林南还是其他士卒,早已是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他们只追出去十数里便再也坚持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颉利一干人等消失在天地的尽头。另一边厢,罗艺一路追击阿兰哲别整整跑了三十里,而后者也是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坠落马背。经过这一番猛烈地追逐,阿兰哲别身边的人也是所剩无几,只有十数名亲信,也是累的气喘嘘嘘。而罗艺一方,除了骑兵师的队形还算完整,其他隋军却是早已看不见踪影。“在这里等我!”罗艺让身后众人在阿兰哲别三十米外停住,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打马慢慢向前走去。“站住!”“不要过来!”见罗艺这尊杀神靠近,虽然阿兰哲别身边的护卫心中甚是恐慌,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喝道,只是虚弱的声音和他们伛偻的身体让这些话总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你们散开吧!”阿兰哲别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艰难地越众而出,虚弱地说道。“将军!”众人不由焦急地呼唤道,一脸忧色。“退下!”阿兰哲别摆摆手,然后挺直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看着罗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而不甘的笑容道:“大隋如今也只有靠你罗艺撑着,才能不至灭亡啊。”“将军谬赞了!”罗艺微微一笑,既不倨傲,也不自卑:“只要将军愿意下马受降,我愿在陛下面前为你担保,可护你性命无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