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兰恨透了冯小小,狠狠瞪着她的背影。
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冯小小的背上已经千疮百孔,倒地而亡了。
她气愤地道:“陆连长真倒霉,还要和这个的乡下蠢婆娘过一年。”
刘若玲冷哼一声:“那是陆连长有情有义。”
在大院里,冯小小逢人便说陆连长以前是叫花子,他们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假结婚。
还天天到首长大院门口晃荡,想方设法和首长们的儿子套近乎。
那些人眼高过顶,瞄着的是文工团和医院里的漂亮女孩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都在背地里笑话陆连长娶了这么个蠢媳妇。
她深深地为陆连长鸣不平。
眉目俊朗,英姿勃发,偏又沉默内敛,能力出众,这样的男人,全军区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童年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拼出了功勋,却被这个无知粗鲁的女人糟践。
刘若玲打心眼里疼惜他,对他充满了敬仰和爱意。
她会默默等着他,等到他自由的那天,开始他们的生活。
只是......
“她变了很多,和以前不太一样。”刘若玲斟酌着道。
“再变也没法和你相比,你是天鹅,她是肥猪,你放心吧,陆连长不是有眼无珠的人,看得清。”罗爱兰知道她的心思,奉承道。
别说冯小小变不成天仙,就算变成天仙又怎么样?
刘若玲长得漂亮工作好,叔叔又是军区副司令,陆连长只要脑袋里长了脑仁,就知道该怎么选!
这时候的冯小小已经飞快赶到了食堂。
深夜的菜食种类不是很多。
只零星的几样,估计是晚上没卖完的。
主食倒是很丰富。
除了热气腾腾的米饭,还有馒头花卷,包子面包,面条。
冯小小略看了看,最终买了五个面包一个馒头。
面包圆圆小小,松松软软,面皮烤得焦黄,甜香中又夹着些微酸,很诱人。
原身以前最喜欢吃,两三口就能干掉一个。
大康国没有这样的吃食,想到记忆中的美味,冯小小想尝尝。
就是太贵。
一个面包要一两面票一角菜票。
馒头倒是不错,有面包两个那么大,只要二两面票,五分菜票。
她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不过这么一比较,馒头太划算了。
五个面包她打算今天晚上吃一个,另外四个给陆一帆当做明天的早点。
他一大早就要回部队,时间太紧,先把早点准备好,不耽误他出门。
面包贵了点,不过这钱全是陆一帆挣的,花在他身上很应该。
馒头嘛,就是冯小小的早饭。
吃食买了,冯小小犹豫该不该回家。
这会儿不知道陆一帆有没有睡下,要是回去早了他还没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尴尬。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个屋呆着,何况还是大晚上。
冯小小越想越害羞,心“呯呯”跳,步子就迈不开。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刚过十一点。
要不在食堂多呆会?
等陆一帆睡着了,自己悄没声息地回去,然后上床睡觉,大家都睡着了,不用面对面,岂不正好?
没错,就这么着!
冯小小拿定主意,在食堂用餐区找了座位坐下,拿出一个面包,坐在饭桌前,细细吃起来。
这面包太好吃了!
和她前世吃的栗子酥、绿豆糕、豌豆黄、酥油泡螺什么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表面金黄酥脆,内部柔软细腻很有层次,特别香。
不过就算肚子再饿面包再好吃,冯小小仍然吃得不慌不忙。
前世冯小小家吃饭有规矩,除了要做到食不言,还得细嚼慢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然就会被呵斥。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很自然地就做了出来。
腰背挺得笔直,神情专注吃着手里的面包,仿佛在品尝最美味的佳肴。
虽然身材肥硕,一举一动却显得文雅娴静。
这番作派和其他大大咧咧吃饭聊天的年轻小子大姑娘相比,就很特别。
有认识她的姑娘悄悄捅捅旁边同伴:“看,冯胖子。”
“还真是,怎么像变了个人?吃个面包动作都这么好看?”
“不觉得,装腔作势。”
那姑娘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用力咀嚼。
“装出来的也好看。”她的同伴瞥眼她的动作,“你这样倒是和她以前一样粗鲁。”
“啊?”那姑娘看眼手里的包子,顿时觉得不香了。
这样的议论还不少。
谁让冯小小威名远扬,军区大院里没几个不认识她。
冯小小没在意别人的议论,小口小口吃完面包,拿出手帕,按了按唇角,又仔细擦干净手,才提起桌上装了面包馒头的塑料袋,端起脸盆,挺胸收腹,一扬头,缓步走出食堂。
其实她没吃饱。
这点吃食,只够垫底。
不过这身体太胖,一动浑身肥肉乱颤,走两步路直喘粗气,大腿内侧的肉也磨得生疼。
胖成这样,已经不再是美不美观的问题,
必须克制,控制食量,争取把胃口减下来。
冯小小以前注重养生,吃饭讲究八分饱,现在嘛,只能吃个五分饱。
有口饭吊着,饿不死就行。
这样也省钱。
她没有找到挣钱法子,花的每一文钱都是陆一帆的,难免心虚气短。
冯小小有骨气,已经打算好了,这些花费算借陆一帆的,以后挣到钱还他。
她一定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在这里站稳脚跟。
她太喜欢这里了。
这么晚了,年轻姑娘们仍然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外面走动,没有人觉得奇怪。
瞧瞧她们,打扮得干干净净,光鲜亮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扬着头,大声说话。
有人手里拿着面包馒头,边走边吃,脚步轻快。
这肆意张扬的模样,虽然她没法做到,却很羡慕。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女子不仅可以随便上街,还能和男子一起读书,一起工作。
大康国的女孩子想读书,只能把女夫子请回家,教的是琴棋书画,德言工容,绝不可能和男同学坐在一个教室,听老师讲一样课程。
她是不成了,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这样。
不害臊,想的什么东西!
冯小小脸一红,怎么就想到女儿了?
胡思乱想间,冯小小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栋前。
楼栋里一片安静,大部分人家的窗口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
偶尔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咳嗽,让这夜晚更显静谧。
陆一帆肯定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