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棋逢对手

卧亚总督将那封信交给了阿尔梅达司令官，在一旁面露焦急之色的看着阿尔梅达。

阿尔梅达看了那封信，眉头微微皱起，旋即笑了起来。

“呵呵呵，有趣，有趣。”阿尔梅达将那封信丢在桌上，呵呵笑道。

“伙计，你还说有趣？照这信上的说法，我占城国新港恐怕已经被大明帝国的海军攻占了。马修斯说的很清楚，大明帝国的海军有高大战舰，且火器不逊于我们。他们的船炮在海湾里能够打到新港的城堡，那是何等霸道的火器？我亲爱的司令官大人，咱们怕是遇到对手了。”卧亚皱眉道。

阿尔梅达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只镶嵌着金丝的小巧的鼻烟壶，凑在鼻子旁嗅了一下，眯着眼笑道：“对手？这是好事啊。本人多年没有遇到对手了。都有些无聊了。这世界上有强大海军的国家，本人基本上都碰过了。唯有大明帝国，我们一直心怀忌惮。这一回，或许是和他们正面相碰的机会了。”

卧亚皱眉道：“我亲爱的司令官先生，莫怪我没有提醒你。按照马修斯信上所言，这可不是一般的对手。这是大明帝国的一支庞大的舰队。他们的火器未必逊于我们。他们的船只也一向不比我们弱。你当真觉得有把握对付他们？”

阿尔梅达沉声道：“总督大人，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一生最爱挑战。敌手越强，我便越是高兴。况且，我的战船新换了帝国学院研究出来的舰炮，射程威力已经大大增强。苦于没有实战的对手。大明帝国的海军便是我们最佳的对手。我知道，所有人都认为大明帝国不好惹，这里到处传颂着当年他们的宝船来此的辉煌事迹。所以，我们对他们保持谨慎的态度。可是，难道别人抢了我们的地盘，我们还可以无动于衷么？那样的话，我佛郎机国还有何威严？我阿尔梅达的一世英名，岂非也成了笑柄？”

卧亚总督皱眉想了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不能纵容。但凡有与我佛郎机为敌的，都应该以雷霆手段解决。否则，其他人岂非也要效仿。我的意思是，马修斯说的情形，你要重视。”

阿尔梅达点头笑道：“放心，我从不看轻任何一个对手。虽然他们总是让我失望。总督先生，这件事我会做好准备，你便不用担心了。”

卧亚点头道：“当然，我只做我份内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我需要禀报国内，告知陛下。无论如何，和大明帝国开战，这需要国王陛下的许可。”

阿尔梅达道：“卧亚总督，我的老伙计，其实你不必这么谨慎。这件事，压根不必跟国内说。你是知道我的处境的。这两年，有人在国王陛下耳边说了我不少坏话。一旦知道了新港发生的事情，肯定有人利用此事生事。你是知道的，国内那些老爷们可是一直咬着我不放的。”

卧亚沉声道：“亲爱的司令官，虽然你我多年交情。但这一次我帮不了你。我必须尽我之则。希望你不要怪我。你和威廉亲王的一些过节，我帮不上你的忙。我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阿尔梅达叹了口气道：“罢了，做你该做的便是，我不会怪你的。来，喝一杯再走。小女海伦娜从我的家乡里斯本带来了我家乡的葡萄酒，我请你喝一杯。”

卧亚总督哈哈笑道：“那我可要喝一杯了。海伦娜带来的葡萄酒，必是醇厚迷人。”

阿尔梅达大笑，朝着宽大客厅一角酒柜旁站着的海伦娜叫道：“海伦娜，还不拿酒来？你卧亚叔叔想要喝一杯你带来的葡萄酒。”

海伦娜娇声应了，伸手取了一瓶葡萄酒，纤长的手指夹着两支高脚银杯走了过来。将酒杯摆在桌案上，笑盈盈的斟了两杯酒。

“卧亚叔叔，请。”

卧亚笑着端起酒杯，放在鼻子旁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神态道：“嗯，果真是家乡的味道。我还闻到了薰衣草的香味。”

海伦娜嫣然笑道：“卧亚叔叔的鼻子真灵，这确实是夹种薰衣草的葡萄园里的葡萄酿的酒。这都能闻出来。真是厉害。”

阿尔梅达呵呵笑道：“你卧亚叔叔的鼻子比猎犬还灵。”

卧亚大笑，喝了一口酒，赞道：“好酒。好酒。多谢海伦娜。改日请你们去我庄园，我的女儿凯瑟琳会调鸡尾酒，也让你们尝尝。”

海伦娜笑道：“卧亚叔叔，问你个问题。是凯瑟琳美，还是我美？”

卧亚总督愣了愣，哈哈笑道：“海伦娜，你和凯瑟琳都是大美人。不分上下。”

阿尔梅达大笑道：“海伦娜，别为难你卧亚叔叔了。他知道你是最美的，但又不肯承认。只好说不分上下了。其实答案你已经明白了。”

卧亚笑着指着阿尔梅达的脸，手指连点。海伦娜也是哈哈大笑。

卧亚举杯对阿尔梅达道：“我的老伙计，敬你一杯。预祝你接下来的战斗凯旋而归，身上的麻烦也都烟消云散。”

阿尔梅达笑着举杯道：“借你吉言，上帝会保佑我的。”

卧亚喝光了酒，起身告辞离去。阿尔梅达送他到门口，回转身来，见海伦娜正拿着那封从新港送来的信在看。

“海伦娜，这是军事机密，你不能看。”阿尔梅达笑道。

“我只是好奇罢了。那个大明帝国的船队，当真这么厉害么？敢同我佛郎机国叫板？马修斯上尉写着这封信透着绝望，莫非大明帝国的海军当真那么强悍？父亲，你要和他们开战么？”海伦娜蒲扇着蓝色的大眼睛问道。

阿尔梅达笑道：“海伦娜，你的父亲这一生都在作战，和各种敌人作战。大明帝国不过是其中一个敌人罢了。之前我们并不想这么早去惹他们，因为我们还没有把握。但是，现在他们来了。为了王国的利益，为了我一世英名，我只能应战。难道我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海伦娜皱眉道：“我不喜欢打仗。虽然我钦佩父亲征服世界的丰功伟绩，但是我认为，我们佛郎机国四处征战，带给其他人的是灾难。”

阿尔梅达皱眉道：“海伦娜，你这是什么话？你懂什么？帝国强盛，靠的便是武力征服。这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我们佛郎机国若是弱小，其他人便会来征服我们，我们便会沦为奴隶。过悲惨的生活。所以我们为了不沦为他人的奴隶，便要先征服别人。”

海伦娜撅着红唇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别人生活在他们的地方好好的。是我们打搅了别人的生活。他们可没有招惹我们。”

阿尔梅达喝道：“海伦娜。你在皇家学院都学了些什么？那些教你们的老师便教会了你这些？枉我还捐了皇家学院一大笔金币。下次回国，我要找他们好好聊一聊。”

海伦娜忙道：“父亲，这都是我自己想的。他们可没教我这些。您又何必生气？”

阿尔梅达摆手道：“罢了，我并不想跟你闹不愉快，你去歇息吧。我需要研究一下如何同明朝的海军作战。他们攻了新港，下一步便要来这里了吧。对了，海伦娜，你不是说你对大明帝国很感兴趣么？你们学校里不是有东方来的学者么？”

海伦娜道：“是啊。有一位徐先生，在我们学校教东方文化和语言，我跟着他学了大明的语言呢。他们的文化博大精深，那是一个神秘而伟大的民族。”

阿尔梅达笑道：“那就好，你懂他们的话，等我击败他们，擒获他们的时候，正好可以帮我审问他们，探听他们的虚实。我想，这一次既然动了手，我们的港口可以借机延伸到大明帝国的海滨了。这是我最后的宏愿，征服那个神秘的国家。”

海伦娜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父亲，张张嘴想说什么，见阿尔梅达认真的研究起那封信来，取出鹅毛笔开始对信上所描述的战船火器的情形进行誊录。一会又开始翻找海图，查看位置。忙的不可开交。

海伦娜只好轻叹一声，转身甩着一头金发轻盈的去了。

……

千里之外的岘港海湾，在经过近半个月的谈判和斡旋之后，张延龄成功的“说服”了后黎朝和占城国在两国修好的文书上签了字。

这说服的过程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上胁之以武力。张延龄安排了一次海湾内的实战演习，邀请了双方国相亲王和将军们来观摩。当看到铁甲战船发射出的炮弹炸的靶船粉碎。看到鸟铳枪将两百步外的靶子打的粉身碎骨。看到金瓜雷炸的水面死鱼滚滚的时候，本来针锋相对的双方立刻选择了妥协。

这样一支大明的兵马，足可把他们的国家给灭了。人家来劝和，不给面子的后果是可怕的。况且，张延龄描绘的贸易的前景是广阔且利益丰厚的。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

这件事搞定之后，张延龄一行也将要继续远航。

在港口补给了清水食物之后，张延龄留下一百名士兵和一名将领在此做港口贸易的一些后续的准备。有卜古良的协助，这里的事情当不会太棘手。

十一月初五，在盘桓了近一个月之后，大明无敌船队扬帆起航出港。

下一站，满剌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