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不祥之兆

不久后，张延龄头发湿漉漉的走来，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确实，昨晚的疲惫和辛苦之后，睡一觉起来在水潭中洗个澡，让张延龄感觉浑身舒泰了许多。

“海伦娜小姐，令尊大人如何了？”张延龄问道。

海伦娜这时才想起来，自己醒来之后还没去瞧瞧睡在对面的父亲，心中不免颇为自责。于是连忙过去查看。

张延龄也凑了过来，借着清晨的天光，可见阿尔梅达双目紧闭，眼眶凹陷进去，面色蜡黄的躺在那里。

张延龄伸手搭了他的脉搏，弦振速滑，脉象很是紊乱，正是重病之兆。不过，最令张延龄担心的发烧的症状倒是没有发生，一旦发起高烧来，那便是毒素侵体产生的感染之兆了。

“我父亲他怎么样？”海伦娜焦急问道。

“令尊的情形不太好，但也没有特别的恶化。我给他换一次药，再喂他一丸弹药。一会你喂他些水喝。”张延龄道。

“要不要喂他吃些东西？”海伦娜道。

“令尊现在这种情形，如何能吃东西？就算喂他食物，也只能是流食。现在可不能生火熬制羹汤。我这八宝护心丸是强力丹药，吃了这药丸，其实也无需再吃食物。你吃过的，自然知道吃了这丸药之后是不会感到饥饿的，因为都是名贵药物浓缩的精华。吃不吃东西都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张延龄道。

海伦娜点点头，她完全相信张延龄的话，对张延龄，她现在是百分百的信任，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张延龄迅速动手，给阿尔梅达的伤口重新换了伤药。换药的时候，阿尔梅达发出了呻吟之声，这倒是让张延龄有些惊喜。那说明阿尔梅达能感受到疼痛，那便是神志尚在的迹象。就怕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一直昏迷不醒，那便有大麻烦。

在喂食用清水调化的八宝护心丸的时候，阿尔梅达也有吞咽的动作。张延龄心想，阿尔梅达的身体素质倒是杠杠的，求生欲望很是强烈。起码目前他是死不了的。

忙活完了这些，张延龄坐在一旁歇息。海伦娜和凯瑟琳一脸无助的坐在一旁看着张延龄。

张延龄看着这两位金发美女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暗叹。这两位都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命运遭到如此变故，一下子不知该何去何从，倒是让人我见犹怜。

“二位可去谭水便梳洗一番。恕我直言，二位现在蓬头垢面，身上衣衫脏的不成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不管境遇如何，总要保持仪容整洁。我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下一刻死了，我也不想自己邋里邋遢的死。”张延龄微笑道。

两女低头看着自己，又看看对方，顿时觉得不能见人。一夜折腾下来，两人金发散乱的像个鸟窝顶在头上。衣裙也脏兮兮皱巴巴的。关键是身上还臭烘烘的。

本来白种人身上便天生带着些异味，白种女子还好些，平素衣服熏香，加上注意个人卫生，所以味道并不明显。但是一旦出汗或者是几天没打理，身上的味道便会浓烈起来。别说他人了，就算是海伦娜和凯瑟琳自己，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可是两位少女却没有立刻去水潭便清洗身体。刚才看到张延龄光着身体洗澡的一幕已经够尴尬了，难道要当着张延龄的面在潭水里洗澡不成？

虽然说，这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终究是涉世未深的豆蔻少女，还是拉不下这脸来。

张延龄站起身来道：“我去山坡上方探探情形。不知城堡大火熄灭了没有。不知道他们是否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得去瞧瞧。”

海伦娜忙道：“公爵大人要小心，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

张延龄微笑道：“谢谢你，我会加倍小心的。你们也要小心些，清洗之后，不要四处走动，以免暴露行迹。”

张延龄起身离去，凯瑟琳轻声道：“他可真是知趣之人，他是故意离开的，好让我们可以去洗漱一番。”

海伦娜轻笑道：“凯瑟琳，看起来你似乎对他也颇有好感呢。”

凯瑟琳笑道：“他是你的，我怎么会抢走？”

海伦娜叹息一声道：“他也不是我的，他是别的女人的。”

凯瑟琳记起这位公爵已经结婚，且家中有多位娇妻的事情，心中也有些遗憾。于是笑道：“还等什么？赶紧去洗个澡，我自己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要作呕了。得好好的洗一洗。”

两人当即起身来到水潭旁，瞄了瞄左近无人，快速脱下衣裙，投入清澈的潭水之中，顷刻间化作两条美人鱼。

……

山坡上方林地边缘，张延龄小心翼翼的靠近庄园坐在的位置。一股烟气焦糊的味道随着靠近林地的边缘而越来越浓重。左近的林木上落了一层黑灰。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张延龄不敢出树林去查看，再者有围栏遮挡，就算出了林子也看不到庄园周围的情形。于是灵机一动，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木往上攀爬，不一会便来到树冠之上。

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张延龄的身形，张延龄探出头来往山顶庄园处观瞧，一眼便看到了焦黑一片，倒塌了多处的那座庄园的样子。整座庄园在一夜的大火焚烧之后，完全成了一座黑乎乎的像是魔鬼居住的残破城堡的模样。

原本雄伟高大的城堡倒塌了多处，只有主体部分还矗立着。几座方形尖顶还保存着，让人意识到它原本的高度和雄伟。周围部分已经是一片焦黑。到处是倒塌的石头，冒着余烬烟雾的倒塌的横梁和烧毁的遗迹。那座雄伟精美的城堡已经毁于一旦。

在张延龄所在的树冠高度，能看清楚庄园周围的情形。庄园的四周密密麻麻的车马停在草地上，许多士兵提着水桶往废墟上浇水。似乎是要扑灭那些冒烟的余烬。另有许多人在庄园周围一排排的行走着，似乎在搜索着踪迹。

张延龄看到了一群人跟随一名高瘦的男子身后，在城堡南边的位置正仔细搜寻的情形。张延龄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那天在衣柜之中看到的阿方索。

虽然看不清阿方索的表情，但他挥着手臂神态激动的样子，还是让张延龄感觉到了一丝威胁。这家伙带着人在城堡的残垣断壁周边搜索，显然是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换作自己是阿方索，城堡这场火烧的蹊跷，很容易便会联想到有人纵火，产生怀疑也是在情理之中。换作自己，怕是也要仔细搜查一番的。

张延龄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大火虽然猛烈，但是地下的地牢应该是不受波及的，毕竟那是地面的大火。阿方索让人用木桶救火，看起来似乎是白费力气的举动，但很可能是他想早些将余烬熄灭，好清理出地牢入口，下去看个究竟。

倘若他要是这种想法的话，那么他迟早会知道地牢里发生了什么。

张延龄心中暗骂，但却无计可施。眼下的主动权在对方手里，自己是没法制止的。唯一期望的便是阿方索晚一点发现异常。一夜大火烧到现在，废墟热浪滚滚，余烬未了，一时半会他也无法去验证。即便是余烬，这帮人用木桶去浇，那也得不知多久才能完全熄灭。只要在此之前脱险，便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情。

现在张延龄希望的就是，张隐和汪鋐他们按照计划发动进攻，横扫此处，便无虞其他。按照之前的计划，水陆两路大军也应该就位了。进攻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吧。

张延龄在树冠中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的行动，于是溜下树来往半山坡的崖壁处回来。在快要抵达水潭的时候，透过林木的缝隙，张延龄看到了潭水中嬉戏的两个身影。白的刺眼的肌肤，苗条的腰身，修长健美的大腿。这一切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两个佛郎机国少女像是两尾金发游鱼在水潭里游动，身体的大部分都裸露着，这场景让张延龄差点鼻腔喷血。

东西方的审美其实相差并不大，只是有人故意放大了差异罢了。谁不喜欢明眸皓齿的精致五官，谁不喜欢茁壮健美的身材？谁不喜欢修长白皙的颈项？黄金比例的美好身体？歪瓜裂枣的长相怕是任谁都是不会觉得美的。

海伦娜和凯瑟琳是典型的欧洲白种美少女，正处在欧洲人最美的年纪，张延龄承认，她们的美丝毫不亚于徐晚意谈如青她们。所不同的只是发色眼色和韵味的不同罢了。或许对于大明帝国的其他人而言，会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对于张延龄这种穿越客而言，却是没有任何的不适的。

张延龄本想回避躲开，但一想，如此美景，自己能欣赏几回？后面还不知道要遇到怎样的危险，何不多欣赏一会。再说，两名少女此刻应该是开心的时候，何妨让她们多嬉游一会，多开心一刻。

于是张延龄不但没有回避，反而坐在了一课树下，尽情欣赏眼前的一对美人鱼戏水的美景，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秀色做佐料，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一把干粮没吃完，突然间一阵狂风肆虐而起，山坡树林里树木摇弋，林涛轰然。这风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刮了起来，风中带着水汽味道。

本来朝阳已经升起，但瞬间天地便变了色，黑云在天空中翻滚，天色立刻黯淡了下来。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其实是本地很寻常的天气。海中之地，又是在赤道左近的热带地区，这种暴风雨往往突然便会到来。但这一次，张延龄却认为它来的不是时候。这一场暴风雨下来，若是猛烈一些的话，岂不是城堡的大火余烬要被彻底扑灭。另外，战船如果要是发动佯攻的话，也不可能在暴风雨中发动。只能推迟。

诸事不顺，张延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