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六十一章 氐人内斗起

第八卷第六十一章氐人内斗起

后人在谈到河池战役的时候，常常将它作为以少胜多的典范。不错，从表面上看起来，曹军确实是以五千对抗两万，人数上占据劣势，但是要是从装备上来分析，那曹军不胜才是没有天理。

五千曹军中有三千轻骑兵、一千弓骑兵外加一个重骑兵千人队，轻骑兵身上全部装备着锁子甲，弓骑兵身上穿着改良版轻型板甲，而三百名重骑兵装备着曹军有史以来防守力最强的板甲护具，曹铄给这套甲胄起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战争堡垒”在其后一千年中，在火药武器未进入单兵作战武器序列时，大汉帝国的战争堡垒系列甲胄成为了所有试图反叛者的噩梦。从北美洲到南美洲，从悉尼到莫斯科，战争堡垒始终在守护着大汉帝国。

吴兰、任夔死后，所部溃散，曹休指挥大军与下辨城中曹军相互配合，将这两万蜀军予以全歼。蜀军中战死者约有三千余人，其余人皆放下兵器，弃械投降。其实能够有三千人战死，已经是大出人们意料，这也算是诸葛亮治军颇严的效果。要是换到过去，蜀军哪怕只战死千人，也会士气低落纷纷逃散。

两万蜀军中，有一万七千人成为了曹军的战俘，郭淮对此倒是十分欢迎，武都郡本来就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大批土地荒芜没有人去耕种，郭淮过去就想招收一些流民在此屯田，只是这武都郡过于偏远，流民还没走到那里就被沿途的官府接收，授予土地耕种，郭淮的梦想一再落空。现在他终于有了事先梦想的机会，郭淮于是命令这些战俘在此屯守，待三年后表现优秀者可获得开释资格，解除俘虏身份，成为平民。

而此时，氐人部落这边也接到了曹军大胜的消息，从上到下全都惊讶异常。谁也没有想到，曹军居然如此骁勇善战，区区五千人愣是全歼了两万蜀军，而且这两万蜀军在氐人眼中还都是精锐部队。这样看来，曹军的五千部队就相当于两万蜀军，那这次驰援武都郡的两万曹军，不就相当于八万蜀军嘛这样的兵力，岂是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氐人部落所能够抵挡的？还是早作打算吧。尤其是氐人的主力部队正盘踞在固山，本来是想威胁曹军的退路，现在看来却是自取死路，陷入了曹军未来的重重包围之中，必须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能有什么打算，难道还能裂土割据不成，不过就是投降而已。但是这投降也是有讲究的，分为主动投降（归义）和被动投降（被俘）两种。如果投降后氐人能够被曹军按归义处置，那结局还不算太糟，只要献出部分死囚的首级，就能够换回部落的平安，当然，还要献出部落首领的首级，毕竟是他提议兴兵造反的；如果投降不成反被曹军俘虏，那氐人尤其是武都郡内的氐人，很可能成为一个历史名词，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溅起一丁点浪花。

雷定察觉到了部落内部的不稳，他将自己的财产全部搬了出来，赏赐给各大长老，企图得到他们的效忠，但是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那些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才不会在乎眼前的这点钱财，许多人暗地里想到：只要斩杀你这个罪魁祸首雷定，那自己得到的将是更多的钱财。

雷定想向何祗讨个主意，可是何祗现在也没有了最初必胜的信心，只顾得天天喝酒，每天都醉醺醺地游离在雷定送给他的十余侍女中，全没有心思出谋划策。有一句话非常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能够得逞一时，却无法得逞一世

雷定现在却不敢找别人商议，他深知自己部落中这些长老的底细，这些个老狐狸嘴上说的很漂亮，其实最不可靠的就是他们。跟他们商议族中大事，就相当于把自己出卖出去，还把所得的钱财拱手送上。所以雷定甭管这何祗如何放荡形骸，还是天天跑到他的帐里追问。

何祗借酒醉躲了好多天，但是却还是被雷定堵住了。这些天下来，何祗也被雷定的诚意所打动，这一天见雷定再次入帐请教，何祗没有想往常那样躲避，而是命侍女们全都退下，抱着酒坛端坐在雷定的身前。

雷定惊讶地发现，何祗眼神居然如此清澈，根本不像是一个酗酒的醉汉。看着雷定诧异的眼光，何祗苦笑着说道：“如果我不是天天装醉，装出一副毫无办法应对的样子，那我可能早就被那些心向曹军的长老杀了向曹军请功了。现在他们一门心思将你谋杀掉，然后拿着你的首级向曹军乞降，并迎回强端做大王”

雷定惊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虽然知道那些长老们说话不算数，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但是把强端迎接回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这些天来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财和权力，就算是强端上位了也不能给他们如此多的好处啊”

何祗苦笑着说道：“你给他们的好处是不少，但是他们现在可不敢再在你这艘必沉的船上逍遥作乐了，他们想要一艘新船，哪怕这船有点小，但是起码是安稳的，不会被曹军攻击。”

雷定长叹了一口气，“必沉的船？你们蜀军怎么还不派援兵来，我已经撑不住了”

何祗谄笑着说道：“援兵我们自然会派，可是首先你得能控制住局势，要不然等我们援兵到来的时候，你却被长老们出卖了，氐族也反戈一击，这武都郡不就成为了一个大包围圈了嘛，我们的援兵自然不会自投罗网。”

雷定冷笑：“说到底你们就是在隔岸观火，看着我们消耗曹军的实力而已。等我们消耗完了，对你们没用处了，转手抛开就是了。对不对？”

何祗挠了挠头，这雷定怎么突然变聪明了。他嘿嘿干笑了几声，对雷定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想派出援兵，但是曹军不是都盘踞在下辨城嘛，我们就是派出了部队也没法救援你们。再说了，要想别人救你，首先你得自救。就你现在这样，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待在了固山，你能够控制住部族的长老吗，你能够掌控住部族的大军吗？”

雷定坚定地说道：“我能”

何祗一下子有了精神，连忙上前一步，一步抓住雷定的衣襟，惊喜地问道：“你难道还有隐藏的实力，还有没被人发现的亲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未尝没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雷定绷着脸说道：“我雷定能够自立为氐王，并不是浪得虚名。大家都以为我上位凭借的是那八千精锐士兵，其实我还有一支五百人的狼骑，这才是我的依仗我们氐人到了现在，许多人放下了马鞭，不再放牧而是选择耕种，能够胜任骑兵的百姓越来越少，恰好我手里正掌控着我们部落最精锐的一支骑兵，恰巧这支最精锐的骑兵正埋伏在附近”

何祗大喜过望，“好个雷定，果然是一方豪杰，我都没有想到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也好就让我何祗帮助与你，我手下也有二百精兵，现在已经潜入这个营盘，负责偷偷保护我。本来我是准备靠他们假死脱身的，现在看来，与其让他们默默无为，还不如让他们跟着你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杀死所有的敌人”

雷定悄悄皱了一下眉头，汉人果然狡诈，自己还以为他丧失了斗志，没想到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准备开溜，幸好我及时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要不然肯定会被他当做弃子不过雷定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够向何祗请教，他谄笑着望着何祗：“军师，您又有什么好办法啊？说来听听。”

何祗阴笑着说道：“我听说再过两天就是你们部族大会的时间，有好几名长老主张让强端回来参加会议，却被你拒绝。有没有此事？”

雷定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如果让那强端回来，他肯定会上蹿下跳，勾结几个不安稳的长老想要叛乱。我绝对不给他发动叛乱的机会”

何祗摇了摇头，“不，不，不恰恰相反，你要你的人主动提出约请强端参加会议。强端身为氐人，肯定不希望族人被曹军大军碾压，必定会亲自回来劝说长老们将你废黜，并将你交给曹军。只要强端回来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强端现在春风得意，据说已经被提名为校检校尉，不日前往悬瓮山曹贼大营接受系统培训，将来很可能做个大官，成为曹军掌控氐人的重要棋子。如果这枚棋子被你的长老们所诛杀，曹军肯定会恼羞成怒，全力攻击。而面对曹军的疯狂报复，你那些手上有血的长老们只能够站在你的身边，你就可以带领整个部族，走兰坑跳出曹军的封锁，沿着漾水旧道南下进入我蜀军的控制范围内，到时候你还是氐王，氐人中你说话最顶用”

“走兰坑？那里地势险要，我的老弱起码要丢下一半，而且漾水故道里全是滚滚黄沙，根本就没有水源，你这是要把我的部族给丢光啊”雷定愤怒地说道。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何祗低声劝道：“不可能丢光的，我派人去探查过来，里面还有几口水井，你的七万部众中至少有三万人的身体素质合格，能够顺利走出这故道。”

部落从七万人锐减到三万人，也就是说整整有四万人将要被黄沙所淹没，就算被曹军俘虏，部族也不会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啊，这值得吗？值得雷定在内心中回答道，起码我还是氐王，还能够掌控这些氐人，这条退路确实值得一走那么现在也就剩下一个问题：如何让部族的长老们沾上强端的鲜血呢？

何祗仿佛看出了雷定的疑问，他对雷定说道：“你有没有表面上特别憎恨你，实际上却是你的心腹的人，身为一个大部落的长老，你不会告诉我你没有吧？……有，那就对了。你今天晚上就授意他提出邀请强端的建议，然后你提出否决。现在那些长老们都会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劝说于你，少不了会拿部落的明天做幌子，到时候你就装作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勉强同意。这时距离部落大会还有一天时间，为了及时出席，强端一定会带着轻骑兵快速赶回。你可以派出你的狼骑，将他们全部斩杀。这样一来，曹军肯定会以为是长老们集体捣鬼，而长老们有口难辩，只能够同意你迁徙的命令。”

雷定狠狠地点头，“军师说的极是，我这就派人去传话，并命令狼骑集结待命，一定要斩杀强端”

于是有名长老在第二天酒抛出了请求强端出席会议的提议，大家纷纷赞同，只有雷定保持意见，拒不同意。长老们拿出各种方法前来劝说，但是都被雷定所拒绝。有些人更是提出为了氐族的千秋后代，氐王决不可如此没有心胸。在众人的逼迫之下，雷定终于勉强答应强端出席会议。

早有暗中投靠强端的长老，将会议上的事情全部诉说了一遍，请求强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前往部落大会揭露那雷定的真面目，揭露雷定谋杀上代老氐王的罪行。

强端拿到信后，前往郭淮处询问自己该如何应对，郭淮展开信后大喜过望，这可是实现夷人治夷的好机会，自己一定得把握住。郭淮反而劝说起强端来，让他抓住这个机会成功上位，治理好氐人，做出更大更多的功绩。

强端本来就有些心动，被郭淮这一阵劝说，顿时下定了决心，连夜带领二百名骑兵离开下辨城，直奔氐人聚集地而去。他在部落上也有几名支持自己的长老，加上曹军势大，强端相信只要自己以势迫之，大家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至于雷定这个武夫，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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