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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这些日子,白天天不亮就出去治疗病患,晚上半夜才回来。
萧煜安则一直没有回来过。
萧煜安这边,刚到蓉城,便接到消息,城南又发生了百姓暴乱。
他气都没多喘一口,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城南。
城南的粥棚里,面对百姓的质疑,蓉城县令林继业正在安抚。
“粥是薄了些,但是米暂时就那么多,要养活这么多人,一时间调度不过来,也是正常情况,等到州郡里的你运送过来,就会把粥熬得厚一点,让大家都吃饱肚子,你们也不要闹事,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林继业打着官腔,心里想着要是这些灾民还不识好歹,就抓几个杀鸡儆猴,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难民中一个身形肖瘦的中年男子,大声怒道:
“呸!说的好听,饿肚子的又不是你们这些做官的!你们稳坐高台,把我们这些人当做蝼蚁,施的粥,碗里见不到三粒米,里面还掺了沙子,还一次只给一勺,多一点都不给,别说吃饱肚子,活命都难!你还有脸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们!”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收赋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一年比一年重,遇到灾年,就这样不管我们,朝廷下了旨意,就这样欺上瞒下地糊弄我们,给我们的都是掺了沙子,不能吃的薄粥,你们还是人吗?”
前面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拄着破木棍制成拐杖,怒声斥责道。
林继业被骂得脸上青白相间,却又不得装成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继续劝到:
“粮库里存的米这是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乡亲们都忍忍,等后面的米到了,就好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碗扔了出来,砸到了他的面前。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喊着,“乡亲们,我们打死这狗日的贪官!不把我们当人,我们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一声可谓是一呼百应,“对,杀了他!”
“上!打死他这个贪官!”
“都给我打!”
百姓们纷纷一拥而上,举着手里的棍子拐杖,向林继业等一众官员冲了上来。
林继业顿时急了,大喊道:“来人!快把这些刁民都给本官抓起来!”
一旁的官兵也急忙冲了过来,把林继业等官员围在中间,他们抽出刀剑,对准了冲上来的百姓,却没有动手抓人。
这些官兵的家人亲戚朋友,有些也在下面领粥。
对于官府的这些做派,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林继业看这些官兵不动手抓人,登时怒斥道:“你们是死人不成?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敢不听本官的命令,都他妈给我滚蛋!”
林继业的威胁让官兵不敢再无动于衷。
让他们滚蛋,他们也得去粥棚领粥过活,这样的粥,哪里能吃?
官兵们提着刀,冲上前去抓那些百姓。
一瞬间民情更加激愤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声铿锵有力的高呼,让现场瞬间一静。
“都住手!新任钦差大臣常胜侯萧煜安到!”
看到百姓安静下来,有人又坐不住了,“钦差又如何?!还不是像前一任钦差那样,跟这县令亢泄一气,把我们不当人看?!”
“对!什么钦差,都是一丘之貉!”之前那些面容消瘦的中年人说道。
“我们将他们一起杀了,给我们垫背!”又有人火上浇油。
本就怒火中烧的百姓,被就这几句话说得更加群情激奋。
一时间打翻了几口薄粥的锅,百姓们不是冲着萧煜安去的,就是冲着林继业去的。
“保护钦差大人!拿下!给我通通拿下!”林继业高声大喊道。
萧煜安无暇理会林继业的小九九,给沈云使了个眼色。
沈云瞬间借力腾飞而起,一把抓住了那个消瘦的中年人,“都别动!放下武器!”
百姓们看到那个中年人被抓,都纷纷停止了动作。
萧煜安心道,果然如此。
据他刚刚的观察,此人在这群难民中,有很大的威望。
擒贼先擒王。
那个消瘦的中年人被沈云提在了高台上,依旧叫嚣着,“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你就算杀了我,也有如我这般千千万万的百姓为民请愿!”
萧煜安走到他面前,“说得好!是条汉子!但如你所说,杀了一个钦差,两个官员,还有千千万万个钦差和官员,可你们的命,只有这一条,有什么事,自有本侯为你们做主,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萧煜安话音刚落,林继业便抢先说道:
“钦差大人,此人带众闹事,差点伤了钦差大人,大人对这样的刁民绝不可姑息,当杀一儆百!”
眼看着底下的百姓又激愤了起来,萧煜安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林继业心里窃喜,果然又是个草包钦差。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下一秒便被萧煜安的侍卫扭住胳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钦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继业脸色大变。
萧煜安转悠到剩余的几口锅前,扔了一把筷子下去,筷子立马尽数浮起。
“把林县令押过来。”萧煜安说道。
侍卫立马把林继业押到了那口锅前。
“本朝律令,官府施粥,筷子浮起,人头落地!林县令自己看看,这一把筷子,可有一根沉下去?本侯可有冤枉了你?”萧煜安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继业脸色大变,萧煜安身上的杀气让他意识到,萧煜安真的会要了他的脑袋。
他顿时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米有限,灾民无数,可谓僧多肉少,厚粥可救百人人,可救灾民三两日,但薄粥,可救万民,可让灾民多捱些日子,等来朝廷的救济,从而得以活下来。”
“你胡说!那薄粥里还掺了沙子,根本就不能吃!”被沈云押着的中年大汉怒道。
林继业感觉自己被那大汗这句话,又抛到了刀尖上,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
“大人,米中有沙石,是怕有的人吃太多,不给其他人留活路,饥饿之人,什么都能吃得下,吃饱的人却吃不下这些带走沙子的粥。”
萧煜安拿起一个碗,亲自舀了一碗粥,端给了林继业。
他示意侍卫放开林继业,说道:
“既然如此,那林县令自己喝了这碗粥,从此你以后要是每日只喝这粥,直到灾情结束,百姓能吃饱饭为止,你若能做到,本侯便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回家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