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三月末,平原县。
刘备躺在三月底的田垄上很是惬意,惬意的同时又有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刘备内心是有想法的,他知道平原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只是大兄公孙瓒表的平原令盛情难却,自己眼下也确实没地方去。
空有一腔大志,却没钱没人没权,这是最大的难关。
北边的大兄公孙瓒和幽州牧刘虞的内部矛盾已经日益趋重,公孙瓒甚至两次写信来,明里暗里的说早晚要干掉刘虞。
公孙瓒对于刘虞拉拢外族的做法极度不满,认为这是断了他的军功之途和升迁之路。
然而刘虞得幽州民意和世家之心久矣,因此刘备也只能对公孙瓒好言相劝,让他再多忍忍,以待时变。
去年袁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邺城,今年更是开始清扫冀州,这一切看在眼里,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但刘备很清楚,换成他来的话,就不可能做得到。人家袁绍有四世三公的背景,无数人景从,邺城世家双手支持,这才能平的如此之迅速。
可是自己一无所有,只有微不足道的宗室血脉,未来在哪呢?
刘备挠了挠头,他依稀记得昨晚偶然间做的不切实际的梦境,若是能知晓未来千年的发展,然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能有什么选择?当然是知道了再说,况且刘备打心眼里,也不认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
公元二零二十三年,三月末,浙江舟山。
陈信从床上艰难的起身,十几年前的意外车祸,导致父母都离他而去,还损失了半条腿。
自此轮椅和拐杖,便成了日常的依靠。
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境里的意思很明确,问他想不想再次体会一番正常人,甚至骑马奔驰的感觉。
陈信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别说骑马,就是能好好的散个步,自由的跑上两圈,都是梦里才有的情景。
可惜今天醒来之后,一切如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父母的意外身故抚恤,自己重度致残的补偿,不乱花的话足够日后生活所需。
可作为学历史的毕业生,就这样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大海,过着和书籍为伴的日子,陈信多少有点不甘心的。
......
转眼一天又过去,天亮了,刘备再次梦到了奇怪的场景,这次是个银光闪亮的门,他好奇的推开之后,就醒了。
习惯性的一条腿先支撑并侧身起床,结果意外的场景发生了,刘备发现他的腿不见了,完全感受不到知觉的那一种。
虽然场面很惊骇,刘备内心也很慌,但十多年的沙场生涯,让他强迫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
缺手断脚的情况,他在战场上见过数十次,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艰难的支起身子,仔细观察四周,现在自己身处的空间,并不是他在平原的屋子,完全是不认识的场景。
墙壁和室内的主色调,是没见过的颜色,布局和各类的家具,也都和认知中完全不一样。
刘备的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看到了自主旋转,并有风微微流出的神奇物件,还看到了挂在墙上,长框状的四方之物,还有个挂在更上方,下方伸出个摆件来左右摇晃,并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之物。
这屋内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没见过的东西,即便是这身体下方的床垫,也和平原大不相同,要柔软的多。
这具身体的左腿,只剩下半截大腿,自膝盖往下,是整个都没有的状态,其他的三肢还算正常。
床头的近侧,靠着两支和比汉剑略长的厚实金属支架,再结合这没腿的情况,这东西或许是支撑起身子,并进行移动的。
双手捏了捏拳,这具身体有点孱弱,估计是常年残缺所致。
骤然发生了时空穿越,外加断腿,再加不认识的空间,刘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大致猜到了眼下的情形。
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暂时没有什么风险,刘备放下心来,开始琢磨眼前的局面。
他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会持续多久,左眼处一直有那串数字在跳动,刘备看不懂这个数字,完全是他不认识的符号。
0:52:20。
但不认识并不意味着完全不能理解,从这最右侧滚动的最快的字符来判断,是循环反复的60-0,滚动一整次的时间,差不多是五个呼吸的长短。
刘备站起身,拿过双拐,尝试了几番后,大致明白这个拐杖是如何使用的。
小心翼翼的一拐一拐的来到窗前,这可是未知之人的身体,别把人家的身体给摔了,那可不美。
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刘备看到了他在梦里,都从来无法想象过的场景。
好一幢高楼,根据目测,往下的距离或许有个十丈之多?
再放眼望去远方,整个都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下方的道路上,移动着他看不懂的各色方壳子。
光是看这一幕,就知道是好一个盛世!
没有战乱,不见饿殍,没有刀光剑影,不见饥肠辘辘,虽然路上的行人多有行色匆匆,但相比起乱世,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刘备忽然又想起了前日夜间的梦境,他的心跳迅速加快了起来,难不成这真的是千年后的景象不成?
......
平原,陈信习惯性的睁开眼,习惯性的先摸向床头灯,残疾了十多年的时间,起床先开灯后再拿拐杖,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记忆。
车祸后的一段时间里,怎么晚上都睡不着,房间内选用厚实的遮光窗帘。自此起床开灯,就成了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然而意外发生了,陈信自信睡相还行,每次伸手就能摸到感应灯,但这次不一样。
往日里闭着眼睛也能摸到的位置,这次摸了个寂寞,摸了个寂寞不说,还触碰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只听得身边传来一声呢喃,一只手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
“夫君怎么今日,竟然醒的如此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