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安州。
那直通北方的官道之上,一匹翻云驹正跑得轻快。
江生盘坐在翻云驹背上,阖眼调息,任由马驹撒欢而不动分毫。
自平原县出来这些时日,江生特意在临县买了匹翻云驹,学着郑国人的模样骑马而行。
眼下的江生已经换下身上的白衣,一件朴素的青袍,头上挽个发髻,随性的很。
自平原县出发,江生便一路纵马北上,遍观沿途风光,看那凡俗喜乐。
走走停停间,江生已经到了安州边境处,过了前面的关隘便是进入景州了。
翻云驹也是看见了前面的关隘,兴奋的打了个响鼻,迈动蹄子狂奔起来。
毕竟是有妖灵血脉的马驹,极通人性。
这一路上每每遇到城池关隘,江生都会让人好好照料这马驹,因此马驹也知道到了城镇关隘就能好吃好喝。
在路人眼中,这一人一马的组合可以说十分怪异。
但想到明年开春便是盛会之后,路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自从朝廷广告全国,宣布明年要举行盛会以来,全国各地的散修也好,世家子弟也好,无数能人异士都纷纷赶往郑都。
眼下不知道多少人前往郑都,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脸,把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句话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这么想着,江生这一人一马倒显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到了关隘前,江生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排队入城。
以往都是飞过一处处城镇,而郑国之中,关隘城镇上空不允许飞行,江生也就入乡随俗了。
“这位公子,可是要前往郑都?”关隘前的守关将士问道。
江生有些疑惑:“敢问,前往郑都如何,不前往郑都又如何?”
守关将士哈哈一笑:“公子误会了,朝廷近日有令,前往郑都者,无需收取过关费用;不去郑都者,则照常收取费用。”
江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在下非要前往郑都。”
“请公子缴纳灵石两块。”守关将士也没废话。
江生拿出两块灵石交予守卫,随后牵马入关。
关隘不同寻常城池,以军营为主,马厩、炼器坊、炼丹坊也各有一个。
虽说也有客栈供人休息,但不会提供酒水,吃食倒是不错。
江生自幼便不食凡俗的酒肉荤腥,只饮清茶,以果蔬灵米为主。
到了筑基境更是基本辟谷,除了些灵果、灵茶外,偶尔就是林凡带些灵酒过来,江生小酌几杯。
进了客栈,江生要了间客房,嘱咐小二照顾好翻云驹后,便回房休息打坐去了。
夜半时间,客栈后方忽得一阵嘶鸣,紧接着就是几声惨叫。
在床上打坐的江生眼皮微微颤了颤,随即继续修行功课,就是客栈后方多了一些热闹,直至半个时辰后才恢复平静。
翌日清晨,江生下了楼就看到店小二凑上来:“客官,您那马驹可好生厉害,昨夜帮我们抓住了好几个偷马的贼子。”
“这关隘之中,大军在侧,还有人敢盗马?”江生问道。
店小二解释道:“这不是郑都要举行盛会么,不少人都想去郑都,可有钱的毕竟少数,缺少盘缠的,路途太远赶不到的,就开始动歪脑筋。”
“实际上,盗马还算好的,有些人自己没钱,就在外面劫路。说来客官您可要小心啊,哪怕是官道,近些日都不太平。”
江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相告。”
牵着翻云驹出了关隘,江生翻身上马之后,翻云驹自己撒欢奔跑起来,那后方的关隘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尘埃之中。
到了景州境内,江生任由翻云驹一路撒欢狂奔,跑着跑着,翻云驹忽然自己减缓了速度,最后改成了踢踏小步。
江生抬眼望去,前方道路之上赫然有一辆马车侧翻,地上一片狼藉,那马车之中探出一只带着玉镯的素白玉手正在求救。
似是听到了马蹄声,那车厢之中传来女人柔美哀怨的声音:“救人啊,救人啊,可有好心人来救救人啊。”
翻云驹那大脑袋甩了甩,踢踏着小碎步凑过去。
刚要凑到跟前,忽然有人喊道:“莫要上前,那是陷阱!”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女修挡在了翻云驹前面,警惕的望着前方的马车:“那是劫修布下的陷阱,不要靠近。”
女修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青春正好,身姿高挺,一身劲装,三千青丝被铜冠束起,垂在脑后宛如马尾一般,倒是显得英姿飒爽。
看上去,就是个急公好义的侠女模样。
随着这女修出现,那车厢里的女人也不叫了。
那素白玉手撑着车厢的小窗一按,一道丰腴的身影从车厢里探出来。
女人约么二十七八,穿着翠绿抹裙,外面套了件狐裘,头上挽了个灵蛇髻,头戴珠钗,手配玉镯,身姿丰腴白嫩,好似成熟的蜜桃,配上那双勾人的眼睛,仅仅往那一立,就给人以娇弱感,让人想要狠狠怜爱或是蹂躏。
“这位公子,可莫要听那小妹妹乱说,奴家可不是坏人。”
女人声音娇媚柔嫩,听的人仿佛骨头酥麻。
而挡在江生身前的女修却是怒道:“你们这些劫修,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官道之上设陷害人,我李清芸见了自然就不会不管!”
女人掩嘴娇笑起来:“这位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忽然,一阵无奈有略显疲惫的声音出现:“师妹,你又多管闲事。”
只见一道身影挡在了李清芸身前,男人看上去约么二十余岁,腰佩长剑,白衣玉冠。
李清芸很是惊喜的说道:“李泰师兄,你可算跟上来了。”
女人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李泰有些警惕:“练气九重的修士?”
李泰看了看身后那义愤填膺的师妹,又看了看那盘坐在翻云驹上的江生,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看来又要动手了。”
“安妹子,和这些人费什么话!”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光头络腮胡的壮汉从路旁现身。
光头壮汉穿着一件铁甲,手中拿着一柄九环鬼头刀,看上去就蛮横不好惹,而其修为也有练气九重之高。
“就是就是,和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有什么好说的,杀人,拿东西,换个地方继续就是了。”阴邪的声音响起。
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弱身影从后方出现,这高瘦男人面带淫邪的看着李清芸,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一个小辣椒啊,还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啊。”
李清芸看着挡在他们身后的高瘦男人,面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又是一个练气九重!
而此时被称为安妹子的妩媚女人也是施施然上前一步,其修为赫然也是练气九重!
三个练气九重的修士!
别说李清芸,李泰的神情都严肃无比。
他修为虽说也是练气九重,可清芸师妹才练气七重啊,他们二人面对三个练气九重,绝对毫无胜算!
但那两个男人看李清芸的眼神,又告诉李泰,他们眼下没有和解的可能。
咬了咬牙,李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清芸师妹,准备拼命吧!”
李清芸也知道眼下情况危急,点点头抽出了自己的剑来。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江生却是再次阖上双眼:“走吧,绕过去。”
眨巴着大眼睛的翻云驹立刻迈开蹄子向前跑去。
别说李泰和李清芸,就是这三个劫修此时都是满脸不可思议。
他们三人此时正在劫道啊,这个男人却是无视了他们?!
而李清芸更是一脸惊愕:“你,你要干什么?!”
江生懒得答话,翻云驹就这样甩着小碎步靠近了那叫安妹子的妩媚劫修,随后打算从那侧翻的马车旁绕过去。
光头壮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了:“给我把马留下!”
说着,光头壮汉高高跃起,举刀就砍向那看着毫无防备的江生。
而安妹子却是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喊道:“停下!”
可她刚刚喊出声,就看到高高跃起的光头劫修已经停在了空中,脸上还维持着那副愤怒不可一世的模样。
下一刻,一道血线自头顶延伸到光头劫修腹部,紧接着这光头劫修从中裂成两半,五脏六腑随着血液散落一地。
那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安妹子却是动也不敢动。
刚才她根本没感知到江生的动作!
仅仅是一瞬间,自己这边就死了一人,而且死的毫无防备,毫无还手之力!
再回想江生那一直淡漠的神情,安妹子哪还意识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是肥羊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狠人。
那高瘦的男人也被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死去的同伴,一阵冷汗直冲天灵感,难不成那骑马的,是个筑基高手?!
一想到自己几人可能惹到了筑基高手,高瘦男人就感觉双腿发软。
别说安妹子和高瘦男人,就是李泰和李清芸都懵了。
哪怕以他们的出身和见识,都看不到江生出手的动作。
江生到底是出手了还是没出手?
踢踏,踢踏。
翻云驹仿佛什么也没感知到一般,驮着江生绕过了那侧翻的马车继续向北而去。
还没等安妹子和那高瘦男人松口气,二人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僵,继而都停在原地。
下一刻,微风吹动,二人的头颅翻滚着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