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偶尔被人揍一顿,也是挺好的。更况是被一个美女揍,这就更好了。
戴明只护住脸,浑身青光泛滥,脸色快乐。任那美丽女子愤怒在身上施加拳脚。
别语云揍男人从不手软。
沉默本是她性子,她也不说话。拳头,脚,怎么用力怎么来,尽情往埋头趴在地上的戴明身上去招呼。
高阔、空无一物,只三人的图书馆内:一个沉默的被施加暴力者,一个沉默的施加暴力者,一个满面快乐的观众。
暴力施加者——别语云,见被施加暴力者还敢用NPC之力抵挡,亦招呼出脑内的NPC之力,揍的愈来愈勇,香汗淋漓。
闻到香味,趴在地上的戴明笑的更快乐了——不被美女打的人生,不是好人生。
如此十数分钟过去,别语云仍未揍破脚下新来白云门只一天的师弟的防御,心里也是诧异万分。她突然停下拳脚,想张嘴说点什么,又觉不符自己高冷的人设。想继续揍下去,又没有效果,心里寒意更寒的朝一旁快乐看戏的观众看去。
因看了一本书而消耗了许多NPC之力还未彻底恢复过来的吴阳,根本未作出什么有效的抵挡,就趴在地上愤怒惨嚎。
吴阳很愤怒,这次是真的,不是之前假的——“师姐!我又没说话,你揍我做什么?”
“你不是在一旁笑的很欢么?”别语云没有停下拳脚,这拳拳到肉,脚脚踏实的感觉真爽。
“我是为师姐教训新来的师弟而欢,这也有错吗!?”吴阳蜷缩在地,愤怒大叫。
因一开始未想过用NPC之力抵挡,而浑身有些青肿的戴明从地上站了起来,张嘴笑着解释:“师姐,刚才虽然你觉得我是在调戏你,本质却是我在夸赞你。平常人会有此误解我理解,但咱已经是修行中人了,这点超脱的视角总是要有的。何况,吴师兄当时也没有夸你,你不喜欢我夸你的话,还是来揍我吧。”
戴明护住头趴在地上,浑身青光泛滥,再次陷入被揍的快乐状况中。
一旁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吴阳转头见到这一幕,神色也是复杂了起来——被自己讨厌的人救,是一种什么感觉?
愤怒!就是这样。
人生的意义只有愤怒。
愤怒的打破一切桎梏!
去自由!
去真实!
吴阳超前的愤怒起来,蹦起身,四肢乱舞,哇哇叫着——虚空中,莫名里,溢出一缕NPC之力,钻进吴阳愤怒的大脑深处。
别语云似感觉到了什么,停手住脚,带着疲累的喘息朝这里望来。
戴明奇异的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同的东西进来了,像自己以前暂时找到了人生的答案一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有方向,指着吴阳的方向——
吴阳面上的愤怒定格在那里,作为当事人他显然也感觉到了NPC之力来了,主动的来了,来了自己大脑,就在自己异常愤怒的当下。
现在他应该去笑,因为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达成人生意义的重要筹码。但他现在就是笑不出来,心里还有怒火没有发泄出去。
最后,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心,把怒火抛向空中躲着的书籍……
“一个愤怒的看书人。”戴明点评,“师姐你应该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说不定对修炼有借鉴意义。”
刚掏出手机正打算这么做的别语云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一滞。陷入了拿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不拿出来——自己本来就要这样做的的纠结中。
戴明看出来了师姐的纠结,常笑的脸平静了下来——笑多了,脸上的肌肉会痛,他决定今天就笑到这里,等明天的脸上肌肉缓解了后,再视遭遇的对象和自己的心情,选择笑或不笑。他张了嘴说话:“师姐,我先回去找赵一师兄了,再见。”
走到滑下来的“滑滑梯出口”前,戴明把脚上花了九十九块钱买的酒红色皮革(可能是假的)人字拖别了裤腰带上,打算用脚的摩擦力爬出去。
向上爬了半米多几公分,脚上的摩擦力已不足以支撑他沉重的身体往上。手上的摩擦力又不足,这如何是好?
未想多久,他觉得NPC之力就是为现在而生的——他跟脑内的NPC之力打了个招呼,让它们其中两个来自己手上玩玩——他手掌冒出青光,像装了两个吸盘,每一落掌都能紧紧的贴合在光滑无比的紫色金属上。
如此爬了十数米,为了省力,脚上也唤去了NPC之力。
时间不久,他终是爬到了挡住出口的“两排牙齿”边。用手打开其中一颗“门牙”钻出去。再如法炮制,顺着浑身光滑无比的“紫猪”皮肤上缓缓爬了下来。
踩在坚实的草地上时,戴明平静的脸上又扯出了笑——多好啊,经历了随时可能因为地球引力而摔死的境地,能安全的踩在大地上,这多么幸福啊。
笑着,他觉脸痛,面色复了平静。又觉辜负了刚才在图书馆内的自己作的“今天不笑”的决定。
戴明从来不是个喜欢欠谁人的一个人,就是自己也不行。他抱着平静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张嘴道歉:“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刚才的决定,请你原谅和理解,毕竟你给一天留的时间太多,总是会有很多不确定跑出来要来惹我笑的。”
戴明再用右手五指并拢,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表示接受道歉。
道完歉,又得到原谅的戴明觉得一身轻松,抱着愉快的心情开始踏在痛苦的青草身上走去大师兄赵一的家。
太阳当头挂着,时间若与外界相同,相必已至中午。
清风微微的拂着,拂在青草的身上,戴明的脸上。
蔚蓝的天上、日下,漂浮着几片像云一样的白云。
再次来到道观门前,戴明想起大师兄喝的“山栏牛”牌的酒瓶口能听见敲门声,酒瓶身能映出自己影像,便伸手敲了敲门。
果然,一道让自己开门进去的声音不知从哪里直接来了他耳内。
戴明推门进去了。又见到了院内的众多绿草、一株枣树、一株桃树。
来到屋门前,戴明不再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泳池、三栋别墅、蔚蓝的天,像猪、吸管、蚂蚁的三朵白云依旧。白天正中仍有日,那日直视仍不觉刺眼,只觉朦胧虚幻。
径直朝左侧别墅走去。透着巨大的透明的落地玻璃,他一眼便看见客厅那块巨大的屏幕又在播放——这次不是电影,是他最喜欢的一场演唱会,张国荣的《热情演唱会》。
从门进去,大师兄依旧半躺在那座粉色沙发上,手上依旧握着一瓶“山栏牛”白酒,一如他离开模样。
戴明没有笑,今日他已不能笑,他平静的朝正瞪着屏幕的大师兄点了点头。
戴明再次坐在两座沙发之间的灰色躺椅上,把眼投在屏幕上。
演唱会刚开始,张国荣正在一块巨大的圆柱形的纱幕内唱《梦死醉生》。
“当云漂浮半公分,是梦中的一生。你共我摩擦的天摇地撼,不开心,再睡到开心……也许生死之间,也是个梦,无谓弄得懂。”
曲罢。戴明转首望赵一。
“去了图书馆?”赵一眼睛仍在屏幕上。
“去了。”戴明看着赵一木然的脸,回道。
“怎么进去的?”
“吴阳师兄扇手飞起来了,我用手抓在他脚上,然后就进去了。”
“看了书么?”
“看了,看了两本。”
屏幕上开始唱《寂寞有害》。
赵一脸上的木然不再,换作了别的,或许其中有不解、不信。眼也不再投在屏幕上,转向戴明那张平凡平静的脸上。张嘴说出的声音也不再低沉,而是比低沉高一点:“哪两本?”
戴明被歌声吸引,看向了屏幕,张嘴说话:“《我作NPC修士的这些年》、《NPC修行界通史》,这两本。”
“都看完了?”
“看完了。”
“你怎么看的?”
“用青光眼看的,我看吴阳师兄也是用青光眼去看的。”
赵一脸上的神色又变了,换作了别的,或许其中有更多的不解、不信。
赵一看着戴明的侧颜,一直看到《寂寞有害》唱罢,戴明转过头看向自己,他才开始张嘴说话:“你可以从头到尾详细说说,我想听。”
戴明说了许多话,说到演唱会结束为止。
赵一期间也问了些问题,后面越问越少,最终不再问。
屏幕黑了,寂静欢快的跳着舞。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走吧。”
漠然吐出这句话后,手中的“山栏牛”被他一口饮尽,又起身从冰箱拿出三瓶,全部打开瓶盖,又拿起一瓶就往嘴里大口灌。
这时,屏幕也放出一部电影——《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戴明诧异的望着自己最喜欢的一部电影,诧异的张嘴问:“我去哪?”
“随便找个地方,或建个地方,作你安身的家。按着你的理解,去修炼,或去图书馆看书。怎样,随你,都好。”
说完,无力的挥了挥手。
戴明离开别墅走到泳池前,低头看了看曾想杀自己的泳池水,弯腰伸手摸了摸。又抬头看了看救过自己的“吸管白云”、没救自己的“蚂蚁、猪白云”,挥了挥手,道了声谢谢。
临近出得此方世界的屋门前时,又转身朝别墅内看电影的赵一躬身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