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去承,那王冠之重

两人正说话间，一队全身披着稀有且昂贵的铁甲的骑士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凯拉尔拉了拉阿尔托莉雅，闪身避让开来。

虽然这些骑士横冲直撞，但其实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昂撒人中大量青壮年劳力损失在了枫叶岭，送回来的还被伏提庚下令斩杀，昂撒人每天都在逃亡，人口已经很少了。

这两位骑士下马，站在小镇中央敲了敲如铜锣一般的物件，然后开始宣布：“奉伏提庚陛下的命令，这片领地已经被划分给艾尔爵士了。”

“艾尔爵士颁布的第一条法令，杀死每一个妄图逃离领地的昂撒人。”

“第二条，征收的税金比例提高一成，即日起，从日日交改为一月一交！”

“感恩吧，仁慈的领主大人允许你们向领主借贷交税，不致使你们饿死……”另一个骑士开口说道：“贷款利率很低，每天只增加百分之一，再次让我们感恩仁慈的艾尔爵士。”

“第三条，征收领地内的粮食、食盐，以后所有人都要到领主大人开设的商店内进行粮食与食盐的买卖，私下进行交易者，死！”

颁布完数条暴政之后，嚣张的骑士离开。

凯拉尔听完这几条暴政之后，看向了阿尔托莉雅，呶了呶嘴说道：“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第一条就要杀死准备逃亡的子民了吧？”

“现在这些人宁愿去深山老林与猛虎、魔兽为伴，或许都不愿意在这片领地待着了。”

什么暴政王，不列颠可没有班恩护着你！

阿尔托莉雅蹙眉，小手握着骑枪说道：“我们应该解救这片领地的子民，因他们日后也会是我的子民。”

“这个不急，你还不是王，就不要把王的担子压在自己的身上。”凯拉尔摸了摸阿尔托莉雅的小脑袋，旋即笑道：“不过我可是枫叶岭的领主，我可以出手！”

“说实在的，这么倒行逆施的贵物，就连亨吉斯特都做不出来，我还真想见见他了。”

凯拉尔按住腰间的无锋剑说道：“吾剑也未尝不利啊！”

“你的剑明明都没有开刃！”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金黄色的小脑袋，把自己的呆毛解救出来，旋即叹道：“凯，我现在明白什么是苛政猛于虎了……其实，子民们想要的美好生活真的很简单，但是为什么这些领主就是要如此贪婪无度呢？”

不列颠的神代虽然已经消退，但若是肯精耕细作，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勉强混个温饱，甚至是维持固有的富饶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凯拉尔从不藏私，他在枫叶岭使用的技术，并未封锁，即便是伏提庚麾下的领主，也可以学习。

不管是敌是友，凯拉尔都由衷的希望那些处于最底层的，受压迫的农夫、百姓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些。

可是伏提庚麾下的领主们，却并没有学习技术、开发领地的心思，他们处心积虑的逼迫治下的子民破产成为奴隶，千方百计的逼迫他们和凯尔特人进行战争。

卑王伏提庚治下的昂撒人，只有依靠劫掠才能勉强度日。

凯拉尔微微点头：“书上的道理，说上一万遍也是虚的，亲眼所见的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本来凯拉尔准备上前就把这个领地的贵物领主揪出来打個半死，惩治他一番，可是阿尔托莉雅的感叹让凯拉尔生出了考教之心。

于是，凯拉尔微笑着问道：“莉莉，我问你，你认可恶法亦法吗？”

恶法亦法，引申出来的更深层含义，就是最恶的秩序也比无序的混乱强。

同时，这也是为残暴的统治者粉饰太平的伥鬼话术。

真正仁义的人，是不可能认可所谓的‘恶法亦法’，不然的话，大家也不要反抗带清了，毕竟恶法亦法嘛！

凯拉尔想知道，经过他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阿尔托莉雅是否认可这句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诡辩呢？

“恶法不是法！”

阿尔托莉雅沉默良久，摇头说道：“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心我会站在统治阶层的角度思考问题，甚至与残暴的统治者共情。”

“凯，你太小看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了！”阿尔托莉雅圣青色的双眸璀璨晶亮，闪烁着不输于凯拉尔的光：“我是不列颠的红龙！我是注定要成为不列颠之王的人！”

“我要成为王，不是为了成为新的压迫者去统治民众，骑在所有人的头顶作威作福！”

“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成王，是要为不列颠众生去承担那王冠之重，我是为了造福不列颠的众生，在我的心中，凯尔特人、昂撒人、妖精，凡不列颠所属，所有种族皆是我的子民！”

阿尔托莉雅看着凯拉尔说道：“我要成为超越不列颠历代诸王，甚至是超越罗马历代皇帝的君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亚瑟大帝’啊！”

我想，凯拉尔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天，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女，在他的面前，说着‘我要成为亚瑟大帝’时，那双圣青色的眸中闪烁的亮光。

凯拉尔使劲揉了揉阿尔托莉雅金灿灿的小脑袋，甚至还捏了捏那根呆毛，在即将被咬到的时候收回了手：“那你可要努力了，‘大帝’之名，可不是靠自己封的。”

“凯，我们上吧！”阿尔托莉雅举起骑枪说道：“你持剑，我扛旗，不列颠之大也可去的！”

“伱是哪来的李二？”凯拉尔摇了摇头：“让你这小丫头学他们的事迹，不用学他们装逼啊！”

但是，这话却也没有毛病，有凯拉尔在，就算是伏提庚亲临，让阿尔托莉雅平安撤退还是没问题的。

懂不懂凯拉尔五五开的水平啊，赢不赢不好说，但肯定不会输。

“莉莉，吾曾言之，战争乃世上最不祥之事，乃非仁之道。”

凯拉尔抽出无锋剑说道：“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后半句话，或者说这句话的前提……”

“天下诸事，公私而已，为私心利益而战者，吾必击之！”

“为公者而战、为人民而战，此大仁大义大德大勇也！”

“哈哈！莉莉……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吾告知你——「恶法非法」！”

凯拉尔的声音平静：“此地之人听着，吾乃凯拉尔，吾以凯拉尔之名宣布，此地领主有罪，愿意听从我的道理，便跟在我的身后吧！”

领地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人跟随，所有人都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