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怀玉在书房看着长安的来信,这封信是皇太子承乾送来的,但却是夹在东宫太子通事舍人李云将的信中。
李云将是秦王府学士李玄道的次子,也是怀玉的亲家公,他跟卢三十五娘所生的武十四郎承云,就是订婚李云将嫡女。
信里承乾告诉他,他的冠礼又推迟了。
本来,去年选定的是贞观五年二月为皇太子行冠礼,可后来临到了皇帝又以恐耽误农事为由推迟,之后改到十月份,
可之后有司请求征调府兵用做冠礼的仪仗用,可李世民又朝廷正用兵岭南为由,这事又推迟了。
而这一次,连个日期都没有了。
承乾在信里不免有点担忧,觉得一推再推,事情就不简单了。特别是有大臣认为李恪李泰他们应当就藩上任,
十三岁的三皇子蜀王李恪拜都督秦成武渭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赴任。
五皇子齐王李也拜都督青齐莱密五州诸军事、青州刺史,赴任。
李世民年纪较大的几个儿子,老二早夭,老大是太子。
老三和老五现在都命出任都督,偏偏老四魏王李泰拜扬州大都督同时,兼领左武侯大将军职,
他的扬州大都督,督常润等十六州,兼的越州都督又都督越台六州,一人都督二十二州,可这次却仍不用出镇。
承乾还告诉怀玉,说皇帝考虑给李泰再兼州大都督,兼胜、夏等五都督,
一人兼八个都督,加一个大将军。
承乾又急又愤,
在五月和年前,还因此急的大病了两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帝突然这样对他,他的冠礼一推再推,后续无音,而对魏王却是百般恩宠。
“陛下想要让青雀搬到武德殿居住。”
这句话简直是泣血。
武德殿,那可是太极宫内,当年齐王元吉住的宫殿。
魏王虽然还没成年,可也已经十几岁了,这个时候搬进宫,无疑是不合适的。
怀玉看完承乾的信,能明白这是极为压抑的。
他都有些不明白李世民这一年多又在想什么,怎么会弄出这些事情来,难道他不在长安的时候,有人在中伤太子,在捧李泰?
可承乾一直表现的都不错,皇帝为何要这样呢,还是说他不在京的时候,承乾确实又走歪了?
看到这些,他有极不好的感觉,
他现在跟太子可是牢牢绑定在一起的,甚至是整个武氏家族,都已经跟东宫荣辱与共的关系了。
这晚上武怀玉甚至失眠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都有点无精打彩,站在院里迎着清新的空气,打完八部金刚,他还是去厨房为芙蕾斯塔做早餐。
炖了红枣枸杞花胶鸡汤,配上肉沫糙米粥,水煮带壳蛋,一个水果拼盘。
芙蕾斯塔足不出户的坐月子,倒是很有耐心,好在这个季节不错,不冷不热,否则在炎热的夏季,这月子可就吃苦了。
看到怀玉提来的营养月子早餐,她一脸幸福,“是阿郎亲手做的吗,以后让厨房做便是,阿郎这么忙,太辛苦了。”
“做点早餐哪有辛苦,夜里睡的好吗?”
芙蕾斯塔笑着道,“挺好的,有这么多人帮忙呢,夜里也有,我感觉我现在就是头猪,吃了睡睡了吃,除此外也就是喂奶了,”
“两个小家伙爱哭吗?”
她摇了摇头,
那两小家伙很乖,真正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她吃粥,怀玉给他剥蛋。
“阿郎做的月子早餐真美味,可是我天天这么吃,以后会不会很胖,你看我现在生了两个了,可肚子还那么大,弄的好像肚里还有似的。”
“别急,等坐完月子慢慢锻炼就能恢复身材了。”
陪着她聊了会,再去看看睡觉的两个孩子,确实很乖,武家请的这些保姆奶娘们确实很专业,不过现在芙蕾斯塔倒是不缺奶,请的奶娘反而没用武之地,
稍后,
怀玉进城,直奔广州都督府。
一上午,一直在跟怀义等都督府官员们谈公务,中午就在都督府的食堂吃饭,工作餐也就比较简单,也没喝酒。
饭后,怀玉叫广州都督府司马陈盛一起散步。
两人就在都督府后花园散步,
“你跟六扇门那边还有联系吗?”怀玉问。
“偶尔。”
陈盛毕竟也曾是六扇门的人,就算现在不在那做事,也有不少旧关系在,多少会有些联系的。
“那你知道东宫近年来的情况吗?”
“还有魏王。”
陈盛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点声音,“武相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
“也知道,本来去年二月太子就要行冠礼,这个冠礼对太子来说非常重要,可一推再推,现在更是没有了确切的日期了,
而我听说,今年蜀王和齐王都已经正式外任都督,偏偏魏王却仍留在长安,甚至听说圣人有意要让他搬进太极宫的武德殿居住,
我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哪些具体的内情。”
陈盛想了想,
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皇太子是武德二年出生的,今年已是贞观六年,转眼十四岁了,本来这冠礼放在去年二月,便是十二岁而冠。
皇太子加冠,那不是一般的重要,因为这意味着皇太子已经可以娶妻、听政。
不说正式迎娶太子妃这事,加冠后的承乾,其东宫机构也将不仅仅是摆样子的,意味着东宫的这个小朝廷,将得到许多实操的机会,拥有不少权限。
诸如东宫的十卫率府。
甚至在皇帝离京的时候,东宫按例是可以获得协助太子监国的权力的。
所以太子的冠礼可不仅仅是个成人礼仪式,这是实打实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权力。
现在皇帝一再推迟太子冠礼,是否跟这权力有关?
尤其是皇帝对魏王的那种恩宠,让人不得不联想。
魏王可是皇嫡次子。
蜀王和齐王都是庶出,没法比。
“难道太子让圣人失望,有易储之心?”陈盛小心的说出疑惑,这是很大胆的话,但他是怀玉的心腹,是陈润娘的兄长,跟武怀玉的关系更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他能从李靖家的家奴,到如今的五品广州都督府司马,那全靠着武怀玉的提携,而武家现在跟太子绑的这么牢,他当然也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