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青莲道心

在程启年身后，程清寒默默地跟着他走了进来。

程启年来到房间里，目光在房间里一点一点移了过去，仿佛在欣赏着什么藏着的绝世珍宝一样，有着无比的眷恋和怀念。

看了许久之后，程启年目光落后到黄弟清身上，柔声道：“恨吗？”

“恨！”黄弟清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程启年苦笑了一声。

黄弟清又抬起头，看向程清锋道：“可我已经能够接受现在的事实了。莲儿终究是走了，荥贵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即使再杀死她，又能怎么样？或者，对她来说，活着是比死去更痛苦的事情。”

程启年诧异地看了一眼黄弟清，沉默片刻，才道：“几个孩子中，你属于成长得最快的人。”

黄弟清闭上眼睛，浑身发抖：“如果这份成长必须用命来换的话，我希望的是我的命而不是莲儿的。”

一屋子的人，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话。

程启年又走向七公主，抓着她、程清寒和程清锋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沉声道：“朕说过，不论何时，永远别怀疑你们的兄弟姐妹对你们的感情。清萱对寒儿，你做到了；寒儿对锋儿，你做到了；锋儿对你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他做到了。”

七公主抬头看了一眼程启年，低下头去，道：“我知道了，父皇你决定就是了，我都会支持你的。”

程清寒看向程清锋，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死了太多的人，然而，她已经恶有恶报了。我愿意为了二哥，放下这一切。”

程启年用力点了点头，朗声道：“你们几个，跟朕一起去天牢！”

天牢。

四周幽暗，只有两个火把挂在房门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牢房里面，荥贵人满身血污，身上缠着无数的白布，背靠着墙壁，无力地躺在那里，仰头看着火把。

她的双眸没有一丝色彩，正如她的脸色一般，绝望而惨白。

突然，牢房的房门打开，数个身影鱼贯而入。

两个狱卒各自高举着一颗夜明珠，将四周照得通亮。

一个高大而有些佝偻的背影紧随其后，数个年轻男女神色莫名。

正是程启年一行人。

荥贵人急忙挣扎着站起来，然而，由于没有双臂，却又侧着倒在了一边。

如此挣扎了数次，随着程启年一声“打开牢门”，荥贵人维持着倒在地上，将头埋在地面的姿势，不再动弹。

程启年一行人走了进来。

程清寒、黄弟清、七公主和程清锋停在了牢门口。

程启年快步走了上去，一边扶起荥贵人，一边沙哑着声音道：“你这又何必呢？朕从未忘记你的存在，荥儿。朕敬明秀皇后，而也从来没忘记，朕当年在尚书府前天天等待的那个仿佛像只刺猬一样伪装自己的漂亮的小姑娘。”

荥贵人突然扑了上去，张开着嘴用力地咬在程启年肩膀上。

七公主就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冲上去，黄弟清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只见荥贵人死死地咬住程启年的肩膀，咬出满嘴的鲜血。

一边继续用力地咬着，一边嘴里发出呜呜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程启年一动不动，任由荥贵人咬着。

许久，直到荥贵人咬累了，停了下来，程启年才温声道：“明秀皇后同意放你一码，几个孩子也都是。你去冷宫度过晚年吧！等寒儿登临帝位，朕便去陪你。”

荥贵人松开程启年的肩膀，看向站在牢门口没有丝毫神情的程清锋，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将脸贴在他的胸膛。

一点绿芒从她的丹田冲出，化作一朵缺了一片叶子的青莲，缓缓没入程清锋的丹田里面。

一直没有任何神情的程清锋突然动了动，眸子里多出一丝色泽，嘴里喃喃道：“十三弟，十三弟，十三弟......”

荥贵人眼睛里再次滑落泪水下来。

七公主惊声道：“这是！”

程清寒怔怔地看着程清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程启年也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荥贵人。

只见荥贵人的头顶，原本乌黑如墨的发丝像是迅速染上一层白霜！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快速老去，不一会儿，布满层层褶皱。

张了张嘴，一苍老得像是生锈的铁刃从磨刀石上磨过一般的声音响起，荥贵人看向程清寒道：“在大罗国以南，有片汪洋大海是为南海。度过南海，是一片比这里大了无数倍的大陆，名叫大荒。大荒同样盛行武学，武学的传承比这里更为悠久。在那里，武士、武师、武宗、武王是为道之下的武者，和这里修行一般；武神开始，便开始凝聚自己的道心，如若成功，则能够晋级成为武圣、进而继续上升成为道宗、道神和道圣，最终大圆满则能够突破成为圣人。不过，圣人迄今没有人达到。”

视线落在程清锋的丹田处，荥贵人苍老的眸子里尽是柔情道：“这是我成为武神的时候，修炼出的青莲道心，具有给主人增加一丝清明的作用。”

缓缓转过身，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程清锋身上移开，再次落在程清寒身上，道：“我的家乡在大荒的吴国，我的父亲是一个渐渐走向衰退的宗门的宗主，如今，大概已经离世了吧！你身上有我哥昔年送给我的血玉牌，除了能够定位血玉牌的拥有者的方位之外，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带着这枚血玉牌去找我哥吧，他会收留你的。”

程清寒皱着眉头看着荥贵人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哥？”

荥贵人步履蹒跚地朝着牢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大荒前朝是一个完整的国度，名为商。商的皇室成员已经人丁寥落，我年幼时听父亲说过，那些人身上有着不死的秘密。”

程清寒和黄弟清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我一生已然没有任何愿望，锋儿一直将你视为自己的兄弟，如今他为了你这样，要不要带他去寻找不死之密，就看你自己了。”

荥贵人的身影消失在牢房的门口。

程启年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程清寒和黄弟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两人的目光都闪烁着兴奋和激动之色，死死地看着程清锋，他的嘴里不断呢喃着：“十三弟，十三弟，十三弟......”

黄弟清骤然转过头，看向程清寒道：“我带清锋去大荒！”

程清寒脸上也涌现出一丝决然道：“我也去！”

“十三弟，你必须留在这里，马上要册封太子了！”七公主道。

程清寒摇了摇头，一脸哀求地看向七公主，颤声道：“七姐，二哥心里一直念叨着我这个十三弟！如今，他成了这样，我能坐视不管吗？如果让我坐视不管，我宁愿现在去死！”

“你！”七公主怒视着程清寒，扬起右手，却又重重地甩了下去，道，“你说服父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