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笛压着自己的情绪,将一声有些痛的叹息放在身体里慢慢的散到四肢,四肢又冷又痛,僵硬的她几乎站立不住。
所有与父母有关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就连旧居里的墙壁都重新粉刷了,一切全是新的了,她能够回忆的全是记忆里家的模样,父母的模样,甚至空气也只能在梦里才有熟悉的味道,这棵兰花是涂天骄从父亲那儿得来的,也许是唯一与父亲有关系的一样旧物吧。
半天没有听到楚笛的反应,涂天骄想起楚笛不会讲话,笑了笑说:“我总是不记得你不会讲话的事,好了,你瞧着好看,以后这棵兰花就由你来照顾吧,如果不懂,可以去问伺候花草的仆人,他就住在院子的最西角,家里的花园全部由他一人打理,对了,伺候我娘的朱妈,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她也懂些花草,因为我娘喜欢花草,也爱侍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去讨问她,如果运气够好,遇上我娘心情好,她也会和你讲。”
楚笛对于涂天骄有些商量的语气似乎是不太习惯,有些僵硬的点了一下头,一旁的阿美有些不太乐意,什么时候见过一向目中没有女人的涂少这样耐心到甚至有些啰嗦的嘱咐一个奴才?!
“涂少和你讲话你没有听到是不是?真是没有家教!”阿美生气的说。
涂天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刚才有说过,这丫头不会讲话,你没记性是不是?而且,你是伺候我的,她也是伺候我的,你们没有谁指责谁的权力,你是个老人了,府里的事你知道的多一些,我原本还指望着你多照顾她,现在到有些不太放心了!”
阿美怔了怔,略微有些愕然的看向涂天骄,迟疑一下,刚要开口。
“行了,下去吧,忙你自己的。”涂天骄不耐烦的说。
阿美并不觉得涂天骄说的是她,站着没动,楚笛到考虑到有可能说的是自己,而且她似乎更习惯于涂天骄这样傲慢的态度,这样,她会觉得更容易接受她和这个人之间的关系,他现在是她的主子,但私底下他会是她的仇人之一。所以,直接转身要离开,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她需要忙的。
照顾那盆和父亲有关系的兰花吗?她并不太擅长养花,山上好多的野花野草,不用照顾就开得美丽灿烂,她是喜欢花草,但并不擅长此事。
“你走什么走?”涂天骄提高声音说,“喂,丑丫头,我说你呢。”
涂天骄的话让准备离开的楚笛和并不准备离开的阿美都有些意外,楚笛一脸错愕的看着涂天骄,而阿美则是一脸尴尬,但却没敢再做停留,匆匆的转身,门在她身后略微有些钝的关上,其实并不用关门,她只是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她是真的不习惯涂天骄这样对一个长得如此丑陋的女人。
确切的讲,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其貌不扬的丑丫头,当然,正如她之前感觉的,楚笛并没有丑到不能看,却真的不会算得上悦目。
楚笛用手语说:她生气了,在生你的气,你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生气,这不是一件好事,女人是用来疼的。
涂天骄不太看得懂她的手语,但奇怪的是,他可以从她的眼神里大约的读出她手语的意思,但他不能确定,便问:“丑丫头,会写吗?”
楚笛点了点头,她并不反感人家喊她丑丫头,她知道,戴着面具的脸确实算不上漂亮,至少皮肤比较黝黑,不是健康的颜色。
涂天骄立刻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些纸,犹豫一下,看着桌上的笔,有钢笔和毛笔,他不知道一个在山野间长大的女孩子会用怎样的笔,“丑丫头,会用什么笔,你自己选。”
楚笛两种笔都会用,但,进入山中后,她基本上没有接触过钢笔,救下她的张爷爷原来也算是个识文断字的人,而且,她也算陪着张茂林学了些东西,所以,毛笔算是接触多些的东西,虽然都是做工有些粗糙的物件。
她拿过毛笔,涂天骄立刻倒了些墨汁出来,他平时不太用到砚台,一则是麻烦,二则是他更习惯于用西洋些的钢笔。
楚笛沾了些墨汁,犹豫一下,看着涂天骄,不知道他要她写些什么。
“就写你刚才要表达的意思。”涂天骄笑嘻嘻的说,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会看到怎样的字体,和怎样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更清楚的了解楚笛的意思。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应付一个不会讲话的丑丫头。
楚笛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写,但顿了一下,她还是落下了字,她的字清冽秀气,透着股子清冷的味道,感觉上就像是积雪融化后泉水溅在面上的感觉,微冷,但极舒服。
看着上面的一行字,楚笛写的不算太快,似乎一直有些犹豫,涂天骄仍然是大大的意外了一下,这丑丫头的字还真是不错,看不出师承何种书法,是楷体,端庄大气中透出几分行书的洒脱。
“不错呀,丫头,字写得很不错,你在山上能够写这样一手好字,我还真是怀疑你是不是一个什么不知家居何处的流浪者。”涂天骄打量着楚笛,这丫头别的到还罢了,丑就丑些,但一双眼睛还真是够清澈。
楚笛心中微微一惊,然后在纸上写到:茂森哥哥请了先生教茂林哥哥,我便跟着学了些,爷爷说,认识几个字总是好的。
涂天骄从楚笛的反应中看不出任何内中的情绪,但他还是注意到楚笛的手有些微微的紧张,拿着毛笔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两下,“噢,是这样呀,嗯,不错,挺好,好了,你先去休息,我也累了,有事我会让阿美叫你过来。”
楚笛点了一下头,听着涂天骄喊外面的人进来领她离开。
跟着进来带她离开的人仆人离开,隐约听见涂天骄似乎把桌上的纸张收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声音,不知是团成一团扔掉还是怎样,她迟疑着步伐有些缓,不知道她刚才写字在纸上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