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过早饭,暖阳初升,贾琏便在周文渊的授意下,在堂屋内站定,开始一日的背诵。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不过是再将论语的前几篇背诵复习一遍。
首先就是《论语》的经典开篇:“子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作为论语的开篇以及后世课本中的东西,越是品读,越能明白其中大道。
贾琏一口气背完学而篇,周文渊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
“子日: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子日:《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不知怎地,贾琏只觉那画面就如同印在脑子里一样。
几乎一字不差,一口气就把《论语为政篇》背了出来。
如果说此前贾琏还是有些怀疑,现在他可以确信,自己的记忆力绝对是大幅度增强。
而且,甚至患上了一种类似于“超忆症”的病症。
不过,和真正的“超忆症”不同,他只能记得自己下意识去记的东西。
至于那些小事,虽然也有印象,但总归是会模糊。
“我靠,没有副作用的超强记忆。我说怎么能这么快,就把原本晦涩难懂的东西,都记得滚瓜烂熟了呢。”此刻,贾琏内心震惊不已,对自己的记忆感到无比震惊。
对面,周文渊拿着书本对照的周文渊,也是瞪圆双眸。
一字不差,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天纵奇才,过目不忘啊!”拍掌巴掌感慨一声,周文渊站起身,看着贾琏吩咐道,“看来这书你是不用背了,接下来就直接开始学着做八股文吧。”
“是。”贾琏点头答应,仍沉浸在自己拥有超强记忆力的喜悦中。
周文渊按下书本,瞥了眼跟着的贾琏:“我问你,何为八股文?”
略微思索片刻,贾琏回答道:“从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共分八部,即为八股文。”
大体上则可以分为“起承转合”。
周文渊一点头,继续道:“我知你天性聪敏,技艺超群,这八股文看似简单。
实则内藏玄机,不光文章要做得好,还得讲究一个规范二字。”
“那是自然,小子曾听人说:‘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甚么东西,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做出甚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歪道。’”贾琏丝毫不敢大意,虚心请教道。
诚然,八股文虽然束缚了读书人的思想。
但也因为其固定的内容和文体,杜绝了主观发挥,一定程度上保证科举考试的公正性。
只要自己研究透其中答题规范,倒不算很难。
“随你做甚东西,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周文渊喃昵了一声贾琏的话语,两眼不自觉泛起精光,赞道,“那人竟对八股文有如此见地,想必在其中也深有研究。”
“不知道那人是谁?”
闻言,贾琏一愣,这才想起这是《儒林外史》中的所言,这世界能不能有这人都难说呢。
“呵呵,不过是小子少时在南京遇见的一老学究,多半是不如舅姥爷才学渊博的。”忙笑着一摇头,贾琏小嘴一咧,顺手吹捧起周文渊。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周文渊哈哈大笑,转身回到书房,很快再度折返,手中还拿着一册泛黄的书册:“这上边,都是些名家所做的八股文章,你先好生看看。”
嗐,不就是看高分文章么?
对这操作,贾琏是再熟悉不过。
这也是这年月,为何普通人难以和书香门第相比。
人家不光不需要为吃食担心,甚至就连读书,都有人直接把饭食喂到嘴边来。
这等八股文中的“好”文章,寻常学子怕是连看都看不着。
接过书册一看。
考题:子谓颜渊日: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尔有是夫。
“圣人之行藏,俟能者而使徽示之也。破题”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在颜子几之,而始与之言矣。承题。”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起讲”
一口气看完,贾琏觉得除却此文文字玄妙外,其余的结构,倒是与后世学过的“议论文”结构,并未有什么大的差距。
引出问题(提出问题)、本论(分析问题)、结论(解决问题)。
前者对应破题和承题,中间的起讲和入手则是在为正式开讲做准备。最后通过论据得到结论,对应着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只看过一遍,贾琏便把这文章彻底背了下来。
“这也太简单了,自己只要多背上几遍,再听舅姥爷讲讲经典,那岂不是手拿把掐?”一口气又往下翻了两篇,贾琏呼吸急促,面庞激动得涨红。
对边,靠在背椅上的周文渊见他如此,只当他被这八股文的繁琐吓到,于是笑呵呵开口道:“你天纵奇才,这八股文对你不算难,你多练练,早晚也能做出这等文章来。”
“舅姥爷,还有没有别的册子,上边的文章我都看完了。”贾琏却是一脸纯洁的笑道。
“看...看完了?”周文渊瞪圆双眸,满脸不可置信。
“不光看完了,孙儿还把这文章全都背了下来。”
贾琏说着,在周文渊震惊的目光下,挺直胸膛,朗声开口道:“圣人之行藏,俟能者而使徽示之也...”
直到一口气背完五篇文章。
声音戛然而止,周文渊才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得意的贾琏,喃昵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过目不忘,简直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呵呵,舅姥爷你可别夸我了,我可不经夸。”贾琏嘴上谦虚道。
“你这臭小子,我可没夸你,而是感慨一番罢了。老夫天资愚钝,虽做得些酸文章,可终究也只勉强得了个同进士出身,你的成就,将来必定远在我之上。”看着贾琏,周文渊一撇嘴,没好气哼道。
他不羡慕别人有权有势,但贾琏这读书的天赋,着实让他眼热不已。
“那舅姥爷可还有别的书册,一起拿来与我看看。”
“罢了罢了,你小子天赋异禀,我这点儿本领,怕是两月就得被你全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