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沉西,落霞满天。
神京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急速飞驰着。
一时间,马蹄声踏踏,尘土飞扬,黄沙莽莽,遮天蔽日的烟尘在夕阳下,透着玛瑙般光泽。
马车前,贾琏一脸焦急,不停的催促焦大加快速度。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一个劲儿在心中疯狂默念。
“二爷,您也别急,这到底是皇城脚下,平儿姐一瞧就是大户人家的作派,寻常的贼寇哪敢动她。”焦大看着贾琏,忙耐心安慰道。
说来,这事也怪他。
他说要送平儿,可偏看不上自个儿,非不要自个儿送。
如果自己当初再坚持一会儿,也不会造成这结果。
贾琏没有接焦大的话茬,只催促焦大加快速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奔入神京城。
来到荣国公府前,焦大尚未把马车停稳,贾琏便翻身下马,急冲冲往里闯。
现如今,他只能期望,平儿是在荣国公府中被王熙凤留住。
门口,四名护卫当即嚷道:“哎哎哎,哪里来的小瘪三,什么地方也敢乱闯?”
一名护卫更是拿出棍棒,横在贾琏身前。
贾琏手肘一顶,锻炼和练武的效果立刻体现出来,那人被肘得五官扭曲,捂住胸口大声惨叫。
他身旁的三名同伴恼了,瞬间抄起家伙:“好哇,爷倒要看看,是那个裤裆没关好,把你这么个东西放了出来。要闹事也不看看地方,兄弟们,打死了不算。”
“我去你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爷不成,连你二爷都不认识?!”贾琏一个跨步上前,揪起一名年长护卫喝道,“赖五,你现在长行市了啊,连你二爷都敢打?”
闻言,被抓住的那人面容一变,转动目光快速打量起贾琏。
因为他穿着白衣,又比之前多上些刚武,一时赖五竟没能认出贾琏。侧身一看,满头白发,怒气冲冲的焦大拿起棍棒,冲将上来。
赖五确认,眼前这人就是贾琏。
不过一想起他已被扫地出门,赖五冷笑一声,手掌重推向贾琏胸膛。
却只觉推上块钢板,自己的手掌反而一疼。
心下震惊的看向贾琏,赖五色厉内茬道:“我不认识什么二爷,三爷的,这是荣国公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再不走,休怪爷不客气。”
“啊!!”
还未说完,贾琏手掌骤然发力,一把按住赖五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你这么个东西,也配和咱称爷?爷就是离了荣国公府,爷也有官身在,刚才你们这几个小杂碎,还敢跟你二爷动手,怎么,和爷去见见官?”贾琏冷冷一笑,一一环视这几人喝道。
闻言,赖五和几名护卫暗暗叫苦。
他们差点儿忘了这茬,贾琏就是再不济,那也是有官身的主子。
岂是他们能够随意攻袭?
“二爷,小的有眼无珠,您就饶过小的们这次吧。”赖五到底是能屈能伸,见贾琏气势正盛,立刻低头赔罪道。
看着他前倨后恭的模样,贾琏啐了一口,不过想起平儿安危,也懒得和这群杂碎计较。
“我问你,平儿今儿个进府来没有?”
“进了,进了。”
“那什么时候出去的?”
“没出去,小的守在门口一整日,都未见平儿姐出去。”
没出去就好,没出去就好啊。
贾琏长松口气,一把松开赖五,赖五脚步趔趄,哎哟着跌倒在地。其余三人赶忙去扶,贾琏不管不顾,大踏步往里闯。
“二爷,您可不能进去啊。”赖五抱住贾琏大腿,哭喊着哀求道,“您吃罪了老祖宗,我们要是放您进去了,太太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大腿一抖,袁熙一脚踹开赖五,回头喝道:“你怕太太剥你的皮,不怕爷剥你们的皮?信不信,爷去五城兵马司转悠一圈,你们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袭击官员,那可是如同谋反的大罪,这几人顿时吓得身躯战栗。
理也没理这几个废物,贾琏与焦大一同,快步去往王熙凤小院所在。等赶到住所,却发现那里紧闭着,王熙凤却是不知所踪。
“你...你是琏兄弟。”正焦急间,一声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贾琏与焦大回头一看,就见一名明眸皓齿,气质娴熟的美少妇,提着灯笼,站立在院落外。
只一眼,贾琏就认出少妇是李纨。
“纨嫂子。”贾琏面容一缓,急忙冲李纨奔去,说明来意,“今日平儿来找凤姐儿,一天都未返回,我担心她所以就寻来了。”
李纨似是早知贾琏来意,小声提醒道:“凤姐儿两日前便带着巧儿去寺庙中祈福。今日平儿来,被李嬷嬷撞了个正着,现如今抓到柴房那边去了。”
“你快去救她吧,此事与我无关。”
说完,李纨快步离开。
她与平儿向来关系不错,若是让她自己和太太求情,她是不敢。但鼓动贾琏去救,这点儿善心和勇气,她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看着李纨离开的背影,贾琏道上声“谢”,随后怒气冲出,直奔柴房。
...
另外一边。
柴房前的小院内,平儿被四名婆子按在地上地上,发丝凌乱,鲜血淋漓,一张精致的小脸蛋满是惶恐和无助。
一名年纪稍长,一脸阴毒的臭妇人,手中拿着长满荆棘的藤条,缓步朝她走来
嘴上念念有词:“你个小娼妇蹄子,靠上了那被扫地出门之人,就敢在姑奶奶跟前猖狂。”
“姑奶奶告诉你,莫说是你,就是你家主子来,也得规规矩矩喊一声“李嬷嬷”。你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骚浪劲,连你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
“今儿个,姑奶奶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说罢,在平儿惊恐的目光下,重重抽向平儿。
平儿“啊”的大叫一声,急速闭上双眼,许久,那猛烈的刺鞭却未曾落到身上。
睁眼一看,一道高大的背影,已挡在她身前。
手掌抓住沾满荆棘的藤条,任由鲜血将藤条染红。
不是贾琏还能有谁?
贾琏手掌一发力,李嬷嬷的身形便不自觉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她挣扎着爬起,下巴满是血污,指着贾琏大吵大叫:“哪里来的野汉子,我荣国公府的事情也敢管。”
理也没理李嬷嬷,转过身,贾琏目光幽寒,一瞪按住平儿的四人。
四人吓得撤去气力,平儿急忙挣扎起身,扑入到贾琏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呜呜,二爷,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