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匆匆,来到一处高地。
疯驴子继续往下看着,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一个个蒙古鞑子正从山间涌出,然后在月色下集结。
保守估计,至少得有数千人。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飞过来的?”疯驴子猛吞咽口唾沫,一脸惊魂未定。
但很快,疯驴子就猜测,必定是这些鞑子找寻到小道,直接绕过关隘,来到神京城京郊。
这么一支剽悍的蒙古鞑子,忽然出现在京郊。
疯驴子清楚知道,这对于京郊乃至直隶地区的百姓来说,将会是一场噩梦。
“得赶快回去报信。”
顾不得再窥探,疯驴子缩着身子,缓步折返回四人所在营地。好在篝火已经熄灭,否则他火光将会是他们的催命符。
来到兴儿三人身边,疯驴子一一将其拍醒。
“嗯...冯大哥,怎么了?”兴儿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打着哈欠问。
“都别问,牵着战马快给我走。”
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疯驴子低声催促道。
三人不明就里,可看着疯驴子一脸认真模样,也只能照他说的做。
四人的位置,是在一处密林,疯驴子发现的蒙古鞑子则在他们对边的山坡隘口。
尽管隔了有些距离,可这夜间静的可怕,稍微一点儿动静,都能惊得林鸟翻飞。
疯驴子四人牵起战马,压抑脚步,缓缓走出密林。
一路上,疯驴子额头冒汗,后背凉飕飕的,直到走出密林,翻身上马,才敢重重一抽胯下战马。
“快走!”
四匹战马一骑绝尘,如雷似电般窜了出去。
...
山脚隘口。
“将军,前边好像有人逃开了。”指着远去的尘土,一名副将忽然对巴图鲁禀报道。
巴图鲁摆摆手,一脸不屑:“知道了又如何?反正顶多就是一两个时辰,神京城周围都将在我蒙古勇士的铁蹄之下。”
说着他又偏头朝部将问:“一共集结了多少人?”
“五千多人,再有一个时辰,八千勇士即可集结完毕。”副将答道。
“不等了!下令进攻吧。”
“巴图鲁,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什么,汉人就是软弱的两脚羊。我敢打赌,我们蒙古勇士在神京城游荡,城中的守军肯定不敢出来!”巴图鲁昂着脑袋,一脸娇纵的反驳道。
副将却不似巴图鲁那么乐观,这里毕竟是大宁的都城。
“行了,哈顿,执行我的军令吧。我亲自带一部分勇士先行进攻,你带人留守在这地方,等候剩余勇士到齐,再率军来和我合并。”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才是大汗任命的统帅,出了什么差池,也是治我的罪!”见接二连三被哈顿硬顶,巴图鲁脸上横肉一抖,蛮横霸道的喝道。
说罢,他不顾哈顿的呼喊,直接打马向前,口中高呼“儿郎们,随我去神京城,抢粮,抢钱,抢女人去!”
“呜呜...”
“哦呜,哦呜。”
“呼呼呼...”
一众人拍马紧随其后,挥舞钢刀,如狼嚎叫般的欢呼声在队列中响个不停。
...
大约是五更天时分,春日清晨还透着浓浓白雾。
神京城门轰的打开,疯驴子一马当先,飞驰着踏入神京城中:“蒙古鞑子来了,蒙古鞑子来了!!”
撕裂喉管的声音,很快传遍街头巷尾。
正在梦乡中的百姓被这一惊,睡意全无,纷纷从窗口探出脑袋。
只见四名骑着快马的骑卒,急速在街巷上奔驰,示警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两刻钟时间,整座城池都从睡梦中醒来。
东城一处小院。
贾琏点燃房中灯火,披着单衣,急匆匆来到客厅。
兴儿早在里边等候,见到贾琏出来,顿时一脸紧张的说道:“二爷,鞑子,好多的蒙古鞑子。”
见他语无伦次,贾琏示意他慢慢说。
兴儿端起手边的茶水,咕咚咕咚顺着喉咙管灌下,才在贾琏目光的注视下激动说道:“我和二奶奶到了李家堡后,蒙古鞑子便开始在四周游荡。”
“焦大发现城外鞑子可能大多是假的,就派人出去探了探,结果还真是假的。”
“于是就...就派我回来报信,谁成想在神京城外...”
兴儿还未说完,贾琏便皱着眉打断他:“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李家堡外边的鞑子只有十几人,变着法来回窜动,让咱们以为是上百人。还好焦大眼睛毒,小的们这才回来报信。”
“结果在神京城郊外,冯大哥又瞧见好多好多真鞑子。”
贾琏心下紧张,问:“多少真鞑子?”
“他说至少大几千人,现在这时间估摸着已到城郊不远。”兴儿后知后觉,一脸心有余悸道,“若不是他早发现,小的怕是都回来了。”
“这下神京城周遭百姓要遭殃了啊。”贾琏感慨一声,又问道,“对了,你回来了,二奶奶在那边还好吗?”
“还好,蒙古鞑子也不攻城,只绕着李家堡转悠。”兴儿急忙回答。
“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贾琏一挥手,兴儿双手作揖,恭敬的退了下去。
送走兴儿后,贾琏已是睡意全无。大几千的蒙古鞑子涌入到京郊,那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意味着什么,贾琏心知肚明。
虽说他与这些百姓没什么直接关系。
可他们到底是大宁子民,这儿是大宁的京城。
在自家的京城边上,看着异族屠戮蹂躏自家同胞,贾琏心中感觉堵上一块大石头。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都让人家打到都城来了。”贾琏一拍脑门,一脸无奈和心酸。
想当年太祖马上弯功,驱除胡虏,直打到北边的捕鱼儿海去。
那是何等的快意与潇洒。
短短百年时间,北地草原大半丢失,边关告急。
现如今,就连神京城都暴露在蛮族铁蹄之下,贾琏一想到这,整个人心情坏到极致。
清晨的穿堂风打在脸上,贾琏勉强从这些糟心中回神,穿好衣物,心情沉重的往院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