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永熙皇帝听完了周培公的奏报,双眸一亮,目光如同看见一个绝世美人紧盯着贾琏,激动问道:“贾琏,周爱卿说的可是真的?那法子真能克制骑卒?”
“能是能,不过若想彻底歼灭骑兵,还得靠骑兵配合。”贾琏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
长矛方阵能克制骑兵不假,可到底也是步兵,骑兵来去如风,若是真想跑,长矛方阵连人家屁股都摸不着。
再一个,如果敌军不选择冲锋,而是选择两翼迂回包抄,这长矛方阵的效果同样会大打折扣。
永熙皇帝瞧出贾琏有难言之隐,刨根问底的追问起来。
贾琏不敢隐瞒,一一和永熙皇帝把长矛方阵缺陷说了出来。
说完,他话锋一转,看向周培公和永熙皇帝抱拳道:“蒙古鞑子向来骄横,要不然此番也不会以几千人之众,袭扰我大宁京师。”
“我料想,蒙古鞑子必来冲我长矛方阵!”
“万一他不来呢?”永熙皇帝热情消散大半,担心的问。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周培公忽然面容一肃,插话道:“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没有这长矛方阵,臣与麾下军士也早抱有杀身成仁之决心。”
“臣与周尚书同愿!”贾琏双手抱拳,大声喝道。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忧周培公,可瞧见周培公麾下兵卒士气可用,他便改了主意。
这保不齐就是他鲤鱼化龙,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
见二人语气悲壮,永熙皇帝大为感动,连拍手赞叹道:“好好好,疾风知劲草,疾风知劲草,患难见忠臣呐。”
周培公和贾琏对视一眼,齐声回礼。
接着永熙皇帝走下黄闪闪的龙椅,来到二人身边,抓住二人的手腕,语气真挚道:“朕知二位均是忠君爱国之人,别的好言好语朕不多说,朕只说一句。”
“朕在这里,等着两位凯旋,为二位摆酒庆功。”
“敢不效死命!”
二人又是一道高声回应,然后急匆匆走出乾清宫。
...
出了宫门,周培公交代贾琏两句,便急匆匆去往京营协调兵马。
看着周培公骑着战马远去的背影,贾琏心下战意昂然,翻身上马,直往城东的府邸而去。
回到家中,贾琏龙行虎步走入内厅,找出所藏铠甲。
铠甲一共分三件,外边是一层严丝合缝的银甲,内里还还有一层软甲,再里边还一套极为精致的贴身软甲。
普通军士能着一层甲都算不错,他这三层铠甲,再加上他往日打熬身体。
如今一米七五往上的个头,小山般隆起的肌肉,不敢说在战场上当个万人敌。
可真碰上那些蒙古鞑子,贾琏有自信全身而退。
三两下套在身上,贾琏明显感觉到身体一沉,铠甲和肉体触碰的清凉,让他感到一阵清醒。
不得不说,这铠甲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比起一般的铠甲更轻不说,而且几乎把他身体的要害遮了个严严实实,站在大厅,贾琏真如那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二爷!”一声脆响泛起,贾琏扭头朝门口看去。
平儿着一身青色长裙,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更是噙满泪水。
她将将才知晓,二爷要和周侍郎出去杀鞑子,所以就急匆匆赶来。
“二爷,你就当为了二奶奶,为了巧姐,为了...我,别去逞这个能了好吗?”红着眼眼圈走到贾琏跟前,平儿哽咽着声音回答。
“傻丫头,我这不是逞能,我有我的打算。”贾琏伸出双手揩了揩她眼角泪花,柔声回答。
“你...你有什么打算,在城中待着,等鞑子自个儿退去不就好么?”
“平儿!要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想,那大宁才是真没救了。”
“可打仗会死人的。会死好多好多人的。”
贾琏脸色一沉,紧盯着平儿反驳:“可蒙古鞑子也会死,他们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就不信了,那鸟铳弓弩打在身上,这群畜生不知道疼。”
“可...”平儿忧心戚戚的正要劝说,贾琏粗暴的打断道:“没什么可是,我已经请了旨意,要与周侍郎外出迎敌,现在不去就是抗旨。”
平儿一听,嘴一瘪“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声音凄凉又担忧,比平儿平日的俏皮模样差了不少。
贾琏在一旁听得隐隐心疼,长吁一声,勾住平儿香肩把她勾入怀中。
许久,平儿哭声逐小,缓缓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面颊,鼓起勇气哀求道:“二爷,您要了平儿吧。二奶奶在外边回不来,平儿得为二爷留下血脉。”
说着,玉手抱住贾琏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贾琏的嘴唇。
尚未触碰,她就感觉身形一滞,两只肩膀被一双大手紧紧按住。
贾琏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腾出一只手,狠狠捏了捏平儿水灵灵的脸蛋,装作生气的呵斥道:“想什么呢,你就不能盼望你二爷些好的?”
“不是...不是,平儿没有。”平儿手忙脚乱,脑袋摇得跟货郎鼓似的。
“没有那就好好等着,把巧儿姐照顾好,等我回来再收拾你。”狠狠揉了揉平儿的小脑袋,贾琏身披铠甲,大踏步走出客厅。
甲叶碰撞下发出铿锵声响,在庭院内激荡回响。
平儿急匆匆追了出去,冲贾琏的背影喊道:“二爷,平儿等您回来,平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平儿会替您和二奶奶,照顾巧儿姐的。”
贾琏头也不回,伸出右手冲平儿摆了摆,然后在平儿目光的注视下,逐渐远去。
直至走上停靠在门口的的马车,贾琏才收敛脸上冷意。
想起平儿的真情流露,如刀锋般凛冽的面容略微舒展了下,挂上淡淡笑容。
但很快,又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刚强和坚毅。
正是有平儿、巧儿、王熙凤这些女人要守护,所以他觉得自个儿拼得有奔头。
如今别人都打上门来,要是再退缩,那还叫男人吗?
“二爷,咱们去哪儿?”贾琏正想着,车帘外传来兴儿问询的声音。
“先去找多百户,再去找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