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午时分,一队五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由柳芳和牛继宗率领着,涌出周培公中军大营。
一路上军旗猎猎,迎风招展,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响不绝于耳。
队列最前方,柳芳和牛继宗均是一身银铠,头戴八瓣铁帽,胯下黑鬃烈马。
一袭血红的披风在背后随风飞舞。
能不能打仗先不说,光看这副气派,还真让人觉得有股子气势。
骑在壮硕的战马上,柳芳先笑着朝牛继宗开口道:“我看那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会咱们兄弟一道征战,定叫周培公好生瞧瞧咱们京营军的厉害。”
“这回合该咱们兄弟建功立业。”牛继宗点头一笑,信心十足的回应道。
“哼哼,还有那贾琏。他要是识趣还好,要是不识趣,老子反手就连他一块儿收拾了。”柳芳忽又想到什么,恨恨咬牙道。
牛继宗跟着一点头,满脸不屑道:“不过一个荣国公府的弃子,你倒是不必这般和他计较较劲。咱这次就让他瞧瞧,咱四王八公之间能绵延富贵的底气。”
话音一落,二人跟着齐声大笑,骑着战马,悠扬的沿着地平线上远去。
...
牛继宗和柳芳的大军一路走走停停,五十多里的路程,硬生生走两天时间。
直到第三日的辰时,他的大军才慢吞吞的来到二龙沟外。
二龙沟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两面大多数丘陵,唯独正中有一条大道。
就如同一条略显宽阔的河堤,而在河堤的正中间,贾琏的营寨似巨石般把河堤堵住。
此时二龙沟内的营寨内,早有军士忙碌身影,密密麻麻,犹如忙碌的蜜蜂。
站在山坡上,柳芳手搭凉棚远眺,看着贾琏军寨齐整,不免感慨一声:“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这营寨扎得倒也有可取之处。”
“行了柳兄,咱们进寨去歇歇吧,这两日的行军,可遭了老罪了。”牛继宗哭丧着脸回应。
“不急。”
柳芳笑着冲他一摇头,随后叫来亲卫吩咐,“去告诉贾琏,就说本将军奉周大帅的军令,前来二龙沟抵御敌军,让他速速出来迎接。”
“是!”亲卫立刻打马冲向二龙沟。
那亲卫在柳芳身边待得久了,虽在柳芳面前谨小慎微,但在外边那是气焰弥天,沾花花死,沾草草枯。
手上皮鞭抽打劈啪作响,轰隆着直闯贾琏营寨。
一声厉声忽然泛起:“站住!”
那骑卒惊上一跳,强伸手勒住战马缰绳,使得战马前蹄高高跃起,差点将他摔落下来。
他心下又羞又恼,瞪圆双眸朝营寨上的守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不成,没瞧见是你爷爷来了?”
寨门正上方哨塔连成的过道上,几人也不答话,举起手中弓弩,面无表情的对准骑卒。
“反了!反了!老子是理国公府的亲兵,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被四五道弓弩对着,骑卒气得五官扭曲,扬起皮鞭大骂。
“千总有令,擅闯营门者一律杀无赦!”一名军士高举双手,冷冰冰喝道。
十余名在寨门内的军士也涌了出来,将骑卒团团围住。
见到这一幕,骑卒脸上此前嚣张不见,急忙服软解释道:“我奉了我家将军的军令,前来告知贾千总,我大军已在二龙沟外,让你们千总出寨迎接。”
形势比人强,万一这些人真把自己弄残了,那自己儿找谁说理去?
一听眼前这人服软,众军士心中不屑一笑,暗想:不过是个给人当狗的绝色,也配在咱家营寨前大呼小叫,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其中一名总旗模样的男子出言道:“等着吧,我去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说罢,转身就走。
骑卒闯营时,贾琏正在大帐中和多隆以及麾下军官议事。
这些日子他一面在二龙沟扎住阵脚,一面派出骑兵斥候,急速搜寻方圆三十里的村落。
经过这几日的查探,西面之鞑子应该还有大几百人,但都极为分散。
正欲讨论下一步计划时,一名小卒进来通报,说是周培公派来的援军到了,让他出去迎接。
听到这个消息,贾琏和帐内众将均是一脸古怪。
早在两日前,他们便得知周培公为二龙沟派了五千援军过来,但左等右等也不见踪迹。
若不是他们抵住了西面屏障,还真以为这支军队着了鞑子的道。
“呵呵,这两个将门之后还真是够悠闲的。五十里的路途硬是走了三天,若是他再不来,我还得派人去寻寻,省得走到鞑子的营帐去了。”贾琏笑着摇摇头,语气不无揶揄道。
“哈哈哈...”
帐内众将均是哄笑出声。
许久,贾琏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环视众将说道:“二人心高气傲,所率兵马又多于我军。我大军与之合军一处,必定会有摩擦。”
“还请诸位约束好部下,尽量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千总,京营不过是一堆少爷兵,咱们何苦怕他们,真要翻脸,咱也不怕他!”一名百总当下不忿道。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与之争辩,你被狗咬了一口,未必还要咬回去?”贾琏一笑,冲众人解释道,“现在咱们最要紧的是对付鞑子,自己人窝里斗,算什么本事?”
听到贾琏这么个不伦不类的解释,众人先是一笑,接着又暗暗佩服贾琏深明大义。
多隆立马出来接过话茬:“贾千总说得有道理,咱们新军兄弟成军,为的就是打鞑子,和这帮废物少爷兵斗,反倒坠了咱们的威名。”
见两名主将都这样说,众将也只能点头答应。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贾琏身先士卒,肯与底下兄弟同甘共苦,早让他们内心佩服不已。
贾琏和多隆一发话,他们立刻选择性的服从。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让那些老爷兵、少爷兵瞧瞧,咱们新军到底新在哪儿!”贾琏点了点头,朝收敛棱角的众将挥手笑道。
“明白。”众将一抱拳,陆续掀开帘子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