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耿青瓷这样高智商级别的对手,萧云当然没天真到真拿假怀孕一事去作谈判条件。
其实,就在昨天,谢小狐和纳兰小虎仓促地自导自演了一场绑架戏之后,萧云就怀疑上了耿青瓷,他清楚这个女人在纳兰家的地位,也清楚她这种目空一切的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将万物掌控于手心,所以,他觉得非常奇怪,俩小孩在她眼皮底下胡闹,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于是,萧云就给王筝安排了个任务,调查耿青瓷与名流会之间的联系,他本来是信心满满的,可王筝给回来的答复就是:耿青瓷与名流会没一点联系。萧云的那颗强悍的心脏一下子就脆弱起来,拔凉拔凉的。但不管怎样,他认为自己的直觉是不会错的,隐藏在名流会背后的影子一定就是耿青瓷。
因此,他最初的计划就是直接上去摊牌,要不她就取消纳兰葬花的婚礼,要不他就把她是名流会幕后黑手的消息告诉纳兰盛世,而他的第一步就是让俩小孩去主动承认,纳兰盛世是何等的老狐狸,当然不会相信仅凭俩小孩就能在北_京城闹得风生水起,肯定会怀疑他俩背后有人在暗箱操作,而这个时候,萧云再在一旁巧言令色一番,势必会将耿青瓷拉下水,她要想蒙蔽过去,只能选择跟自己妥协。
可是,萧云在反复推敲这个计划的时候,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但他又察觉不出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他才把这个自以为完美的计划透露给了皇甫轻眉,希望这个大智近妖的女人能看出点纰漏来。果不其然,她一听就看出了其中的漏洞,也即是“一个装睡的人,你是永远也唤不醒他的,除非他自己愿意醒来”,既然耿青瓷藏在了阴影下,作为幕后推手,那么即便你说塌了天,她还是会矢口否认的。
因此,皇甫轻眉就让他编个谎言,说有她跟名流会高层的合影或者谈话录音,引她上钩,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怀疑继而去求证,然后再设法拿到录音,就万事休了。萧云当时心头一震,原来自己心中的那个不妥就是这个,他马上就动用了肖遥埋在麦城墙身边的一枚钉子,汪竞成,让他去给麦城墙的手机安装了窃听器。于是乎,便有了今天他故意说有照片录音云云,然后耿青瓷心急如焚地打电话给麦城墙求证的一幕。
此刻,耿青瓷面无血色地坐在沙发上,与平常运筹帷幄的自信神态相差十万八千里。
因为,萧云这个挨千刀的在播放了那段她在厕所的通话录音之外,还提供了两个人的照片。
雷音和雷寺。
一个矮小如土地爷,一个庞大如巨灵神。
萧云完全没想到在名流会袭击他的那一高一矮竟然是亲兄弟,而他更没想到这俩人就是受耿青瓷的唆使,要拿他的命。早在他在名流会遇袭的那晚,他就开始让王筝安排人跟踪这俩人了,通过公子党的b省情报网,很快就在b省大兴一个动物养殖场里找到他们,只不过当时有七八个人守着,萧云没下命令,王筝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昨晚,萧云终于让她收网,她才让人把那一高一矮给控制住。
“耿阿姨,纳兰老爷子跟我很聊得来,锦玉是我的得力助手,小花又是我的好朋友,小虎呢,又很喜欢跟我玩,其实我对纳兰家上下是非常有好感的,所以我并不想大家的关系搞得太僵,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再者说,葬花是你的心肝宝贝,把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让她一辈子郁郁寡欢,你忍心吗?”萧云苦口婆心道,他确实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息事宁人,对谁都有好处。,
耿青瓷沉默了好久,才凄凄一笑,苍白的脸庞像久病初愈一样,轻声道:“萧云,你赢了。”
萧云摸了摸鼻子。
“但是,你又输了。”耿青瓷猛然抬头,眼神变得犀利,直盯着萧云。
萧云一惊,以为她要选择鱼死网破,就想继续做她的思想斗争,却被她一手拒绝。
“你不用再说了,我同意小花取消婚礼。”耿青瓷顺从道,眼神也不再犀利,颓然垂了下去。
“真的?”萧云喜出望外,没有多想她刚才那个回光返照式的犀利眼神。
“你满意了吧?”耿青瓷凄然笑道。
“不光是我满意,我相信纳兰家上下都会满意的,我代表葬花感谢你。”萧云起身,鞠躬。
“不用这么客气,虽然我同意取消婚礼了,但总得有个理由给葬花吧。”耿青瓷淡淡道。
她总不能去跟自己的女儿说,小花啊,因为妈妈的把柄被萧云抓住了,所以才同意取消婚礼。
这太荒唐了。
“很简单,待会儿葬花会进来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到时你假装愤怒,就行了。”萧云轻笑道。
耿青瓷一愣,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这个年轻人算计好了,可悲啊。
萧云见好就收,赶紧出去准备让葬花进来,可等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刚想问。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说你又输了吧?”耿青瓷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在低头玩弄着指甲。
“是。”萧云摸摸鼻子。
“因为葬花迟早要嫁人的,如果下次又是她不想嫁的,你能再来搅和一次吗?”耿青瓷笑道。
萧云彻底怔住了。
纳兰葬花继续在后院徘徊,这回比刚才萧云进老爷子书房更忐忑不安,心里没根没落的。
他究竟是怎么说的,妈妈的反应又是怎样,是同意,还是反对,是暴跳如雷,还是隐忍不发?
纳兰葬花越想心越乱,掌心都出汗了,不行,这是她想出来的馊主意,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扛着呢?她一跺脚,一狠心,就奔着自己妈妈的房间去了,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想起了一阵呯呤啪嚓的摔东西声,她黛眉猛地一跳,坏了坏了,一定是自己的妈妈气急败坏,肆意发脾气了,他不得遭殃?那委屈就受大发了。
想到这,她赶紧一溜小跑。
可几秒钟之后,她就愕然看见萧云从里面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压根不像蒙受冤屈的样子。
“啊?你怎么出来了?”纳兰葬花一声惊呼。
“我不出来,难道还在里面住啊?”萧云玩笑道,神情平淡,像一泓没有波纹的山涧小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事吧?”纳兰葬花怯生生地望着他,带着询问的意思。
“我这不好好的吗?”萧云张开双手,还扭了几下腰,像在服装展示。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纳兰葬花急得直跳脚,怎么关键时刻,他就变蠢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纳兰葬花一瞧见他那个笑容,就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萧云也不在逗她,轻声道:“我跟你妈都说了,你待会儿进去,等她问你,你点个头就行。”
“那她同意取消婚礼了?”纳兰葬花还是有点没底。
“嗯,同意了。”萧云轻笑点头。,
“哇!你是怎么办到的?!”纳兰葬花瞪大着本来就很大的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你甭管了,快进去完成最后的使命吧。”萧云微笑道。
“你不后悔吗?”纳兰葬花试探问道,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不留遗力帮她,心里异常感动。
“傻妮子,我要是后悔,就不会来北_京了。”萧云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我进去了?”纳兰葬花有些胆怯地指了指妈妈的房间。
“嗯,别怕,她刚才已经发泄了一通,不会再为难你的了。”萧云安慰道。
“哦。”纳兰葬花咬着嘴唇,心里祈祷了好一阵,深呼吸了一口,才推门进去。
可不到一分钟,她又出来了,心里非常纳闷,因为她进屋的时候,看见满地都是瓷瓶碎片,一片狼藉,而她妈妈则是闭着眼睛静静坐在沙发上,像睡着了一样,她进来了,眼睛也没睁开,只淡淡地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怀了萧云的孩子。她当时就心里慌乱如麻,声音都变调了,呓呓回答说,是。然后,她就低下了头,等着她妈妈发火,结果,她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婚礼取消,出去吧。
纳兰葬花直到出了门口,还觉得是在做梦,这也太轻易过关了吧?那死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可她现在也问不着了,因为她出来的时候,萧云早已经不知所踪。
黄昏,日垂暮。
北_京西北郊,香山。
放眼望去,杏花盛放,清香四溢。
香山寺笼罩在柔和的夕阳之下,安静而祥和。
萧云带着黄江陵保卫小组,沿着台阶,一直爬到了香山寺后面的来青轩。
这里平常是上锁的,今天也不知是那个贵宾来了,大门敞开。
进了月亮门之后,萧云就轻抬右手,黄江陵眼尖,立即让保卫小组停下,萧云独自走了进去。
院子杂草丛生,房子多年失修,一片荒寂。
在院子的边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最前,正在眺望着南边山下青翠万状,神情清淡如禅。
后面那两个似乎是听到了有脚步声在靠近,机警回头望过去,见是萧云来了,便点头微笑。
这俩人,萧云当然认识,表兄妹,朱武与植汐。
而站在最前的那一个,当然就是世间的极品尤物,大智近妖的皇甫轻眉。
她穿着一袭白衣皮衫,纤尘不染,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衬托出颀长的身材,清丽绝俗。
“小姐,他来了。”朱武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嗯,知道了,你跟植汐到外面等我。”皇甫轻眉淡雅恬静。
“好。”朱武应声道,就跟植汐往外走,跟萧云打照面的时候,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甫轻眉缓缓转身,一双眸子清明如水,展颜而笑道:“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里。”
“在下面的几个景点逗留了一下。”萧云摸摸鼻子,因为他又迟到了。
“春季的香山漂亮吧?”皇甫轻眉语气轻柔,清雅得如同昆仑山顶一抹新雪,光艳清华之极。
“嗯,别有一番滋味。”萧云凝视着她,也不知是在夸赞眼前景色,还是在夸赞眼前佳人。
皇甫轻眉敌不过他的直视,就转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的风景,轻声道:“这个来青轩可不简单,49年,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完七届二中全会之后,就迁进了北平,那时候,我爷爷应该还在s省,准备进入四_川跟胡宗南作最后的决斗。而香山就是中共中央进驻北平的第一个驻地,当时毛主席是住在香山寺东南半山坡的双清别墅里,而朱_德、刘_少奇、周_恩来、任_弼时等四位中央领导就是住在这来青轩,瞧见没,就是你身后的那几幢房子。”,
萧云惊叹,还真不知这一小方院落竟然还住过这么多的大人物。
皇甫轻眉带着萧云在院落里走动,一边走,一边讲着属于建国之初那个年代的b省风云。
走累了,俩人就在院子的一张石桌旁坐下。
“葬花的事,都弄妥了吧?”皇甫轻眉拿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着面前的石桌。
“弄妥了,谢谢你的那个提醒。”萧云由衷感激道,如果没有她,估计还得走多很多弯路。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有个疑惑。”皇甫轻眉抬起眸子,望向他。
“你说。”萧云轻声道。
“有一句古话叫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你这样煞费苦心,为了什么?”皇甫轻眉不解道。
萧云沉默,又想起了耿青瓷最后的那一番话,惨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必为难,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皇甫轻眉轻描淡写地将这个气氛拂走。
萧云感激地瞥了她一眼。
“名流会背后的大鱼就是耿青瓷?”皇甫轻眉想了想,又问道。
“嗯,我抓到了她派出的两个杀手,是他们供出来的。”萧云轻声道。
“这样就好,公子党也能从中洗脱嫌疑了。”皇甫轻眉沉吟道。
“嗯。”萧云附和点头。
忽然,皇甫轻眉又抬起眸子,望向他,神情变得严肃,轻声道:“我还有个疑惑。”
“你说。”萧云放在大腿上的两手一紧,不明白她为什么神情会倏然变化,也肃穆了起来。
皇甫轻眉凝视着他,缓缓问道:“如果我家人也逼我嫁一个我不想嫁的人,你会帮我吗?”
萧云一时惊愕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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