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醺醺的贺斌左牵黄右擎苍,走出燕子屯,将身来在大街前,准备打车回去一夜春宵。
外面的如刀冷风让他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不少,发现了街对面那几个奇怪的人,随即警惕起来。
贺斌是扬州人,长得不赖,高高瘦瘦,今年三十三岁,这个岁数按理来说应该是妻随子睦的,可他浪荡惯了,之前谈了四五个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可到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家里人不是没催过,可他却是左耳进右耳出,照样穿梭在各色花丛中。今晚的两个女学生他很满意,白嫩嫩的两棵大白菜,就任他乱拱了。
有美人在旁,今儿个还收了三百万,可谓财色兼收了吧。
但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贺斌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不是天气的原因。
他抬头望去,一轮淡月正在素夜穹顶,颇为了无生趣,倒与这凛冽苦寒的冬夜相得益彰。
收回目光,原本站在街对面的那几个奇怪人忽然出现在了左右两边的方向,离他五十多米远。
对方一共6个人,左边三个,右边三个,之所以说这六个人奇怪,是因为这六个人很突兀地出现,然后无声地过了大街,冷漠地看着燕子屯的门口,不是看场子的大保镖,不是夜归的上班族,更不是酒后寻乐的夜蒲客,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寻常,统一穿着黑色的皮大衣,这还不止,还都戴着棒球帽,白口罩,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作为一名狱警,贺斌自然会跟道上的不少人物接触,尤其是一个小头目被抓之后,手下的马仔为了让自己的老大在看守所里过得舒坦一些,也会请贺斌吃喝嫖赌,所以贺斌也算一个长年在江湖之中厮混的老油条了,对于危险的直觉,尽管不是与生俱来的,但也会异于常人,那股骨子里的寒意,让他双眼中寒芒一射,怪叫一声,把两个女学生往身前一推,脚尖在地上连点三下,整个人往后方燕子屯的大堂飘了回去!
居然还是个行家。
当贺斌的脚尖点在地上的时候,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左右两边的六个人就立即行动起来,奔跑的速度惊人,像六头在雪地里撒丫子追兔子的鬃狼,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大砍刀,把那两个女学生吓得面无人色,眼睁睁看着六个人从自己身边窜过去,直到六个人冲进了燕子屯,她们安然无恙才回过神来,突然尖叫一声,泪水哗哗流。
六个不速来客拿着长刀,势如破竹地追着贺斌后边屁股跑,有燕子屯看场子的彪形大汉过来制止,却骇然看见一片泼雪似的刀光洒了下来,而人却被一刀抹喉而过,鲜血潋滟!刀下无一合之鬼,那架势,还真有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味道。而贺斌也是个极狡猾的人,三两下就像一只水鸟般踏水无痕,窜进了群丑跳梁张牙舞爪的大厅。
六把长刀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尖刃上还不停地滴着血,想来一路上应该多了不少刀下冤魂。
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女人看到了六头杀气腾腾的野兽,率先尖叫起来,而这一声怪叫,跟古时军队的营啸一个性质,顿时引来更多哭天抢地鬼哭狼嚎的叫声,大厅里顿时一片狼藉,人推我撞,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往右边的两个逃生门挤去,生怕走慢几步,会被穿肠破肚,而的确有几个倒霉鬼,还想着往那六个人出现的门口冲,结果就被一命呜呼。
但如此混乱的场面,也使得那六头野兽不禁眉头紧锁愁容满面,眼睛死死搜寻着那个目标。
水浑才好摸鱼。
贺斌临时意起的这一招金蝉脱壳,算是眼前绝境中最好的脱身方法了,他拥挤在兵荒马乱的人群中,慢慢向安全出口挪去,下体还不忘不住地往前面那个**的姑娘身上乱蹭,那双三角眼还带着笑意溜溜望向像**一样站在门口的六头恶犬,暗啐了一口,就你们那点手段,就想拿爷的脑袋,也不撒泡尿照照。
“何子兵。”一个声音忽然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谁?谁在叫我真名!”贺斌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头四处张望,却看见吧台上站着一个人。
居高临下,吧台上的那个伟岸男人显然也在人群中发现了赫然回头的贺斌,随即纵身而去。
门口的六头恶犬也是嗅觉灵敏,倒提长刀,猛地冲入人群,一路是血光四溅,残肢断臂。
从吧台上俯冲而下的伟岸男人也不是善茬,横在他面前的人群像水花一样,纷纷向两边弹开。
两拨人都在向着同一个目标汹涌而去,把贺斌给急的,死命往前挤,越挤却塞得越死。
乱如一锅粥。
而在二楼的雅座,却与下面的恶劣环境大相径庭,安静而有序,还有不少胆大的留下看热闹。
最右边的雅座里,就静静站立着一群人,人如虎站如松,一看就知道不是可随便得罪的善类。
“秦始帝?还真没想到他会在这儿出现。”萧云站在右边雅座的最前方,盯着那个伟岸男人。
影视城刺杀案当晚,秦始帝与曹子英同时被拘留,后来秦始帝被证明不是同犯,当夜被释放。
“七少,要不要我们下去?”三处行动处处长狄绸缪在身后问道,他现在还是习惯叫七少。
“下去?帮谁?还是坐山观虎斗吧,等下面打累了,我们再去捡现成的。”萧云伸了伸懒腰。
“那六个拿刀的很明显是想置贺斌于死地,会不会出现意外?”旁边的副处长黄江陵担忧道。
“他们不是秦始帝的对手,长谋。”萧云回头喊了一声。
“在。”李长谋推了推眼镜,从后边走前两步,他现在是秘书处的副处长,性格更沉稳了。
“通知二处,务必要阻拦警察半个小时,通知八处,准备善后工作。”萧云揉了揉眉头道。
“明白。”李长谋赶紧让人去把命令传达下去。
“江陵,你带一支队守着外面出口,我要关门打狗。”萧云弯起一抹吊诡的笑容,看着热闹。
黄江陵带着七个刽子手下去了,萧云点着一根烟,浅浅啜了一口,微笑道:“王经理。”
“哎,萧总您说。”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低眉垂眼地走过来,像一条很听话的哈巴狗。
“不好意思啊,今晚把你的场子闹成这样,造成多少损失,我们照赔你。”萧云微笑道。
“不用不用,萧总,就您跟我们大老板的关系,您爱怎么闹怎么闹,我们兜着。”王经理道。
“人情是人情,道理是道理,王经理你别这么客气,回头我会跟超群解释的。”萧云淡笑道。
“那我代大老板谢谢您了。”王经理不是个迂腐的人,知道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不用谢,应该的,这毕竟是庞家的产业,出了人命还是影响很大的。”萧云轻声道。
王经理也不再虚情假意,退到一边,酒吧大厅里打得热闹,秦始帝独自鏖战六头恶犬,精彩。
六头恶犬的暗杀技巧虽然炉火纯青,且经验丰富,配合默契,但却敌不住秦始帝的深厚内力,先后有三人都被震飞了出去,三把长刀也断成了数截,吐血不止,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出安全出口的芸芸众生们惊慌尖叫,却像是中了魔一般,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震骇住了心神,双腿发软,似乎是走不动了。
原本还志得意满的贺斌被结结实实堵在安全出口不上不下,随时有被爆后庭花的危险,颤栗。
目标近在眼前。
剩余的三头恶犬愈发疯狂,刀势也愈发汹涌,像钱塘江的一线潮,素练横江,源源不断。
贺斌怕了,连滚带爬逃上了通往雅座的台阶。
秦始帝一记凌厉的虎咆拳震飞一头恶犬后,抽身离开刀光剑影之下,几步跨越,追上贺斌。
此时,秦始帝的大手离贺斌的后背已经不足一尺,但两把长刀不厌其烦地再次出现。
陡然间,秦始帝睁开了丹凤眼,眼中闪过一丝暴怒,身子迅疾而动,猛地近身于两头恶犬。
八极拳的贴山靠!
嘭!嘭!
只听得两声连续巨响,仅剩的两头恶犬不可思议被震飞,于空中吐出两口血柱,惊世骇俗。
而秦始帝显然不像就这样完事,在两头恶犬的拿刀手臂刚好划出他身旁时,左右手猛一擒。
咔嚓!
两头恶犬的手腕被生生掰断,这辈子都甭想再拿起刀,干这没本的买卖了,即当职业杀手。
秦始帝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哀嚎打滚的两头恶犬,然后慢慢踱上台阶,去抓丧家之犬贺斌。
就当他以为十拿九稳逮住贺斌的时候,一群人却骇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失色叫道:“萧云!”
“咱俩真是有缘啊,这都能碰见。”萧云微笑道,稍微扫了一眼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贺斌。
“他是我的!”秦始帝指着贺斌,咬牙切齿道。
“一个狱警而已,你要来有什么用?”萧云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少爷在哪。”秦始帝冷声道,打量了一下站在萧云身后的那些人,估计在掂量实力。
“哦?他为什么会知道?”萧云好奇问道,他原本以为贺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毒者。
“因为”秦始帝刚想往下说,现场陡然发生状况,原本还噤若寒蝉的贺斌突然翻身而走。
紧接着,嗖嗖嗖,五根弩箭从秦始帝的身后破风飞来。
“小心!”萧云身形一纵,五颗小石子同时出手,电光火石间,一把将秦始帝拉了过来。
啪啪啪,石子格飞了三根弩箭!
狄绸缪反应很快,马上带着行动处的刽子手往弩箭飞来的方向追去,狼屠则老实呆在原地。
“你没事吧?”萧云急忙转头问秦始帝。
“我太大意了,倒忘记了那贺斌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秦始帝后背被两根弩箭插中。
“你挺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萧云说着就让狼屠背起了秦始帝。
“来不及了,弩箭有毒。”秦始帝嘴角流出了紫黑色的鲜血,脸色愈发苍白。
“你别说话!”萧云想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必须依靠秦始帝。
“还没还没还没”秦始帝意识逐渐模糊,嘴里竟然嘟囔着和曹子英的遗言一样的话。
萧云双目一睁,忙阻止狼屠停下脚步,追问道:“还没什么?”
可秦始帝也无法回答他了,这位对南宫家忠心耿耿的老奴狗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了却了人生。
悲哀。
也印证了一句诗: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过了十分钟,狄绸缪与黄江陵同时回来了,都是一脸的歉意,轻声道:“七少,跟丢了。”
“嗯,我知道了。”萧云很平静,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问道,“八处的人来了吗?”
“来了,就在下面候着呢。”李长谋轻声道。
“让他们善后吧,警察估计也快赶到了,出这么大事儿,没人报警才奇怪。”萧云轻声道。
“明白。”李长谋转身去跟八处的人员交代细节工作。
“狼屠,辛苦你把秦始帝的尸体背回去,他对南宫家很忠诚,理应得到厚葬。”萧云黯然道。
“放心吧,主子。”狼屠托了托后背上已经去世的秦始帝,心里暗道主子心真宽,以德报怨。
“王经理,麻烦你了,我的人会尽量配合你把现场的证据清除掉。”萧云转身对王经理说道。
“谢谢萧总。”王经理赶紧表示感谢,他也明白出了这么多条人命,要泄露出去,这店完了。
“绸缪,江陵,咱也走吧。”萧云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道。
“啊?就这样算了?”狄绸缪惊讶道,这部署了一晚上,就捞了一条死鱼,虾米都没见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直以为我就是那只黄雀,结果黄雀后还有条毒蛇。”萧云苦笑道。
狄绸缪没想明白萧云那句话,还没问出口,萧云已经走下阶梯了,他赶紧带着人跟上去。
人走茶凉。
方才还鸡犬不宁的燕子屯逐渐安静了下来,静候着后知后觉的警察们的到来。
“七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在车上,狄绸缪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贺斌只是一条蚯蚓诱饵,目的只是引出秦始帝这条大鱼,我们都上当了。”萧云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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