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上官鸣特意放慢了速度,遇到风景好的地方,还会特意停下来,与南宫芷情手牵手一起欣赏江南的美景。这样,在路上走了将近有十日,他们才回到了凤悦城。他们先去觐见皇帝,再去南宫府拜见南宫亮和南宫燕凌。
元真帝见他们已经消除误会,感情更甚以往,知道南宫芷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弃上官鸣而转投入他的怀抱,只得作罢。他特批了半个月的假给上官鸣,又吩咐夫妇二人想办法说服南宫亮和上官云飞,放下过去,早日出仕,为朝廷效力。
原来,南宫亮在天牢里呆了几个月,虽然没有自由,内心却得到了平静,不需要再为朝廷之事奔波忧心,每日写诗自乐。到他离开天牢之时,所写的诗都快可以编集成册了。奇怪的是,虽然那些诗是在天牢中写就的,可是没有一点的怨恨之气,反倒是大气磅礴,很有一代名相的气势。
虽然皇帝下了圣旨恢复南宫亮的官职,继续担任丞相一职,可是他却婉拒了,想过一段清闲自在的日子,与至交好友谈天说地,惬意人生。上官云飞也一样,以太久没有参与朝政,“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lang推前lang”为由,婉拒了“兵部尚书”一职。
他们两个亲家整日坐在雅园的信义亭里,下棋、赏花、饮酒、品茗。偶尔张仲之会来凑凑热闹,不过他来了,自然也就少不了谢端华。神医和鬼医分开了十一年有余,人到中年了,一下子珍惜起接下来的日子,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虽然还是时常为了天下第一名医的名分斗嘴,可是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负气分开了。
南宫芷情觉得这样挺好,因此没有刻意去劝说公公和爹爹重新出仕。她知道爹爹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迟早会不甘寂寞,重新出来为朝廷效力。但这么多年来,他日理万机,实在是太累了,就姑且让他多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净吧。
既然皇帝给了半个月的假期,南宫芷情不想lang费,但是两人刚从江南回来,没必要又出远门游玩。她最想去辰国,看看丁巧玲生活得如何,可是本个月的时间不太够,只好作罢,打算过些日子再做安排。
至于秦斯宇,南宫芷情在回程的路上听说,他在墨水镇生活得很是惬意,整日风花雪月,又有美人相伴,原本想着一探究竟。谁知上官鸣坚决不同意,说大哥与北溟玉的感情正处于萌芽阶段,她要是去了,大哥好不容易开始的新恋情恐怕要胎死腹中。南宫芷情气恼,奕飞这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她是红颜祸水嘛,她巴不得秦斯宇移“情”别恋,怎么会去破坏他和北溟姑娘的感情呢?
南宫芷情心想,在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帝位更替,新皇登基;悦辰两国爆发战争,在上官鸣、秦瀚宇、秦斯宇等人的谋划努力下,不但平息了战火,而且两国还缔结了友好盟约;最重要的是她找回了上官鸣,而上官鸣找回了父亲和大哥。虽然期间经历了很多的误会、挫折,但是事情总算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皆大欢喜。除了杨逸和丁巧玲这一对情侣。
南宫芷情和师父、师娘商量了一下,既然有慕容山庄大方捐赠的药材,干脆在医庐义诊一个月,由神医、鬼医和医女子鱼全程坐诊。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全城轰动。这些年,神医义诊的次数极少,就连医女子鱼的义诊,一年里也是寥寥可数的几次,每次义诊时间也多在十日之内。这一次,不但义诊时间长,而且是悦国的两大名医神医、鬼医同时亲自坐诊,还有医女子鱼,如今已经贵为平西王妃,竟然愿意屈尊降贵为百姓看诊。
凤悦城及周边城镇的百姓兴高采烈,就连几百里外患有疑难病症的病人,在得知消息后也纷纷启程赶往凤悦城,要一睹神医、鬼医等人的风采,并期望名医们能妙手回春,帮助他们从多年的病痛中解脱出来。
上官鸣听了,心里有了打算。他连夜进宫去见元真帝,求了一道嘉许圣旨。
义诊的第一日,南宫芷情起了个大早,和以往一样,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用蓝色的发带束起满头青丝,然后拿出易容丹准备妆扮成“子鱼”。
原本静静站在身后看她梳妆的上官鸣,突然伸手抢走她的易容丹,随手从敞开的窗户丢了出去。
“奕飞,你怎么又随便丢我的东西?”南宫芷情站起来,转过身去不满地瞪着他。难不成他丢她的药丸上了瘾了?
上官鸣嬉笑着揽了她的细腰,飞快地在她红润的樱唇上轻啄了一下,道:“依我看,这样就很好。”
“可是,我不能这样去医庐义诊。”要去医庐义诊的是平西王妃“子鱼”,不是南宫芷情。虽然平西王府、南宫府的人都知道南宫芷情就是子鱼,子鱼就是南宫芷情,可是京城的老百姓并不知道真相。
上官鸣看着她的眸子,认真地道:“听我的,就这样去,一会儿我有个惊喜给你!”不管是南宫芷情还是子鱼,这双晶亮的眼眸永远不会变,还有她身上的香味,药香混合着荷香,总是让他闻不够。
他不给南宫芷情犹豫的机会,拉着她就出了芙蕖苑,上了等候着府外的豪华马车,顺着青石板路,一路驶向南城的医庐。
南宫芷情坐在马车上,低头凝眉,暗自思忖他所说的惊喜。
上官鸣见她一副思索的样子,心中暗笑,既然是惊喜,自然不能让她轻易猜到,可是她那样聪慧的女子,想着想着,恐怕就会想到的。当下,他也不管是否会弄乱她的衣裳,将她拉进怀里,朝着嫣红的唇瓣吻了下去,辗转缠绵,轻tian重压。
果然,他的这一举动成功让南宫芷情的脑子里一空,举械投降,跟着他一起沉沦
直到车夫大声禀报医庐到了,上官鸣才放开她,看着满脸红晕的她大笑起来,又伸手替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裳。
南宫芷情面红耳赤,大口喘气,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她不满地瞪了一眼上官鸣,却又再惹来他爽朗的大笑。
上官鸣不由分说牵着她的柔荑,带着她一起下了马车。南宫芷情刚一站稳,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平西王妃接旨!”
南宫芷情忘了自己此时并非“子鱼”,下意识地跟随着上官鸣跪在了地上。只听见传旨的侍从官大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丞相南宫亮之女南宫芷情,聪慧伶俐,师从神医张仲之,学得一身高超医术,并借医女子鱼身份,悬壶济世,造福百姓。又在悦辰两国大战中辅助兵马大元帅,解除瘟疫,屡破奇阵,劳苦功高,为我悦国奇女子也。元真陛下给予嘉许,令悦国女子以其为楷模,并特许其恢复南宫芷情身份,方便行医,继续造福一方百姓。钦此!”
侍从官宣读完圣旨,将圣旨合起,对跪在地上的南宫芷情道:“平西王妃,领旨谢恩吧!”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芷情连忙谢恩,站起身,上前几步从侍从官的手里接过圣旨,然后站在那里思绪如潮。
她终于可以恢复真实身份,平西王妃不再是子鱼,而是南宫芷情。这意味着,她以后到医庐行医,不再需要妆扮成子鱼的模样了。
上官鸣送宣旨的侍从官上马车回宫复命,回过头来看南宫芷情呆呆地站在那里,便不顾旁人的注视和议论纷纷,上前抱住她,低头对她耳语道:“我的娘子,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南宫芷情抬眼看他。
“是啊,喜欢吗?打算怎样奖励为夫?”这么大的惊喜,说什么也得给一个甜蜜的亲吻吧。他可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他美丽、可爱的娘子,让所有人都羡慕他的好福气。
南宫芷情却蹙起秀眉,道:“这么大的帽子,你也好意思戴在我的头上?”什么奇女子、全国女子的楷模,亏他想的出来。
“我只求皇上允你恢复真实身份,其他的可不是我的主意。如果不是皇上的意思,那就一定是拟稿的侍从官多事,自己加上去的。管他呢,只要天下人都清楚明白我上官鸣的娘子是你南宫芷情就行了。”
他伸手拉着她绵软的柔荑往医庐里走。
“走吧,你师父、师娘已经开始看诊了,你可不要偷懒。为夫反正没事,这几日就在旁边监督你好了。”
南宫芷情气结,抬头便要瞪他,突然看见医庐前面的旗杆上飘着一面猩红的锦旗,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黄色大字,仔细一看,竟然是刚才宣读的圣旨。元真帝不但用一道圣旨还了她身份,还特意命人连夜绣了一面锦旗,让所有到医庐看病的人以及经过的人都看到朝廷对她的嘉许。
元真帝对她竟用心至此!南宫芷情心中一热,却又感慨无比。她终于放下心来,元真帝既然把南宫芷情的身份还给了她,那么想必他已经放开,并且愿意放手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南宫芷情早出晚归,日日和师父、师娘在医庐里义诊。
一开始,找她看病的老百姓总会问:“你真的是以前的子鱼医女吗?”
南宫芷情也不介意,点头答应:“是的。我就是子鱼医女,也是南宫芷情。”
后来,过了几日,提问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大家都看到,南宫芷情无论是诊断病症还是下针,都和以前的子鱼医女一模一样。遇到相识的病患,南宫芷情还会寒暄几句。
大家都知道了,那个曾经被传闻是痴儿的南宫芷情,其实是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她精通医术,是神医张仲之的关门弟子,习得一手好银针,为许多病患消除了痛苦;她精通音律,是宫廷乐师韩缙的得意门生,抚得一手好琴,一曲《黄沙曲》不知打动了多少男子的心。
坊间又开始流传着一个说法:在南宫芷情小时候,闻名天下的玄易子大师曾经为她占过一卦,说她姻缘迟来,必须甘于寂寞,不为富贵权势诱惑,方能和今生命定的良人喜结良缘、白头到老。因此,为了躲开富贵权势的追逐,她便只能韬光养晦,假扮痴儿,妆成子鱼,直到遇到命定的良人,也就是功勋赫赫的平西王爷,才凤凰涅槃,大展才华。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凤悦城里曾经来过一个清雅淡泊的男子,那个人叫慕容浚,他曾经是南宫芷情的未婚夫。
慕容浚就是上官鸣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由于上官鸣和南宫芷情都觉得没有公开的必要,所以知情人便当做慕容浚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一日,当夜幕降临之时,平西王府的马车来接南宫芷情回府,车轮缓缓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低沉的声音。车中,南宫芷情依偎在上官鸣的怀中睡着了。
上官鸣温柔地看着她,心想,她一定是累坏了!连续多日起早贪黑,在医庐里一忙就是一整天,以致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机会和她好好说上话。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俯下头,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情儿,我爱你!”
“奕飞,我也爱你!”南宫芷情在他胸前蹭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入梦乡。
上官鸣的嘴角微微地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女子,是他今生唯一的爱。曾经因为仇恨,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幸好“慕容浚”发自内心的爱,把她留在了他的身边。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用最深沉、最纯粹的爱来补偿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不管你以何种模样出现,我都会在人群中找到你!不管经过多少年的分离,我依然在初见的地方等着你!
假面鸳侣,假去真相现。
缘起缘灭,缘来还是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