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猫两手平伸,托着一块门板,门板上面躺着血糊糊的夏至。
夏至带着一千重兵步依城列阵,独挡一面,是这一次战斗之中损失最重的一支部队。
远安城墙太薄弱了,如果不在城外列阵阻挡对手,那样单薄的城墙,只怕是一冲就垮。
将夏至放到床榻之上,方小猫小声道:“小师妹,稍稍等一会儿,大将军就来给你看看伤势!”
远安的医师,都是男的,自然不方便给夏至疗伤,而一般的女的,对于夏至这样的内伤加外伤又根本是束手无策,方小猫只能把夏至送到萧长车这里来,哪怕夏至不愿意。
不过现在的夏至也就只能嘴上表示不愿意而已。
不过片刻功夫,萧长车便赶了过来。
“大将军,有劳了!”方小猫叉手行了一礼。
萧长车点了点头,对方小猫道:“守在外面吧!”
“是!”
踏进屋,关上房门,萧长车走到了床榻之前,先是伸手搭了搭了夏至的脉搏,眉头微皱道:“内伤不轻,不过我可不擅长治疗内伤,我先给你把外伤处理好,其它的,等李大锤回来!”
夏至闭目装昏不理。
萧长车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开始扒夏至的衣服。
暴力女夺脱衣甲的手段倒也不同寻常,压根儿就不耐烦地细心地去解甲胄的丝绦,而是直接上手一拉,卡崩几声,结实的束甲丝绦顿时便断成数截,然后将松脱的甲胄扔到了一边,然后再将衬衣扒拉开,露出内里贴身的衣服。
即便是知道萧长车是女的,夏至也觉得脸上发烧发烫,感觉到萧长车伸手在解自己最后的束缚,再也无法装睡,伸手捂着自己的最后的小衣不让萧长车解开。
“不是昏了吗?”萧长车笑着扒拉开夏至的双手,然后随手一拉,夏至只觉得胸口一凉,整个人基本上就与萧长车赤裸相对了。
她立即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对方,心中却是又羞又恼。
“好几处外伤呢!”冰凉的手在身体上抚过,夏至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皮肤上似乎密密地起了一层小疙瘩。
紧紧地咬着嘴唇,身体绷得紧紧的,这个时候她倒真想昏过去。
感到对方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的,随即一阵阵清凉之极的感觉传过来,那是在给她上药,偷偷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便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正在替自己绑着绷带,手法竟然是熟练之极。片刻之后,便告完功,萧长车凝目打量了一下夏至的身体,突然哧的一笑道:“长得还蛮精致的!就是小了点儿。”
感到对方的手在自己的某个位置拍了一下,夏至顿时恼了,睁眼怒道:“就你大!”
萧长车哈哈一笑,也不理会夏至,扯过一床被子给夏至盖好了,便自顾自地卸去身上甲胃,她身上脱下来的甲胄上的鲜血,可不比夏至的少。
夏至瞪大眼睛,看着萧长车背对着她将身上的血衣一件件脱去,
她瞪大了眼睛,发现对方在衣服内里,竟然还用一层布将胸脯牢牢地缠了起来。
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脱下头盔,松开发髻,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雪白赤裸的双肩之上。
“,你……”夏至想说些什么。
萧长车回过头来,看着床榻之上的夏至:“你想问什么?”
夏至出神地看着萧长车现的模样,刚刚想说的话却都忘到了九宵云外,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她长得真漂亮!
这是夏至此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看看对方,再想想自己,夏至顿时伤心起来,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的金豆子啪啪地往下掉。
“夏至,你堂堂一个统兵将领,怎么动不动就哭?”萧长车有些恼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夏至顿时还哭出了声。
外头方小猫听到屋里夏至哇哇大哭,心里有些急,大声道:“大将军,夏至的伤很重,你下手轻些!”
萧长车怒喝一声:“滚!”
于是外头便安静了,旋即便传来方小猫远离的声音。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夏至抽抽噎噎地哭着说出来的话,顿时让萧长车原地石化。
“你为什么武道修为这么高?”连续第二问。
“你为什么打仗这么厉害?”第三问。
“你这也行,那也行,还让不让别人活!”终极追问,夏至是越说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越哭越大声。
萧长车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夏至,有些哭笑不得。
“你喜欢李大锤啊?”坐在床边,捏一捏夏至的小鼻子,萧长车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明知故问,你不是也喜欢她吗?”夏至哭道:“只是我啥也比不过你,公子自然就不喜欢我了。我模仿你穿着、说话、做事,被公子嘲笑,还被大师兄揍了一顿,我学着你打仗的模样,结果你什么事没有,我被人打成了这样!”
萧长车笑了笑:“我啊,是有些喜欢他。不过呢,好像也没有你这么喜欢他。夏至,你如果真想你家公子喜欢你啊,那就别弃了自我,失去了你的本色,成了一个单纯的附庸。李大锤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没有主见,时时围着他转的女人的。”
夏至眨巴着眼睛看着萧长车:“你不恼恨我也喜欢公子?你不怕我把公子抢走了?告诉你,我跟公子可是一齐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知道不?”
“就你这小丫头?倾盖如故,白首如新!”萧长车觉得这小丫头倒还是蛮可爱的。
“啥意思?”
“回头没事儿的时候,多读点书吧!李大锤啊,说是不耐烦读书,其实知识广博得很呐!你好好躺着睡一觉吧,等我清洗好了,出去帮你找点适合你穿的衣服,我的衣服啊,你穿着太大了,不合适。”
“就是说我矮呗!”
“的确不高!”
萧长车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肩头,夏至大概就到她这个位置。
夏至愤怒地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平时看男装的萧长车,总是觉得自己也差不了对方太多,很多地方还是有的一比的,但一见今日的萧长车,夏至的绝望便又深了一层。
啥啥都比不了啊!
怎么办啊?
啪哒一声,体内什么东西好像碎了,一股暖流自丹田始,一路向上,散向四脚百骸,一时之间,夏至觉得自己就像泡在暖水盆里,暖洋洋的。
她瞪大了眼睛,这是个什么鬼?
自己明明这个时候受伤严重,极其虚弱,居然还一举破了玄元七品的桎锢,踏上了八品的阶梯?
莫非嫉妒不仅能使人面目全非,还能助人功力大进?
李大锤准备撤军了。
谨慎的楞格没有给他半点机会。
这就像一个大美女搔首弄姿了半晌,可对面的人却是一个公公,半点都不为所动,这就让人无法可施了。
非战之罪啊!
“走吧,青铜峡实力犹存,这一次虽然啃了他们一半人马,但他们马上就能补充更多的过来!”李大锤道:“这样的一场战术上的小胜利,完全不足以改变局面。从大战略上看,一旦元军掉头南顾,我们的日子就难过罗。”
“可惜了,如果安东安西两个都护府能够齐心合力,这一次说不定是可以拔了青铜峡野猪岭的!”谷小满很是遗憾。
“令狐野才不会干,拔了这两点,便等同于北元开战,战事就会无休无止连绵不绝了。”李大锤道:“这一回沙列文胆子敢这么大,背后肯定也有令狐野唆使。”
“接下来应当要安逸一阵子吧?”谷小满笑道。
“应当安逸一阵子了!”李大锤点头:“阿可敦挨了这一闷棍,想要接任边疆军事的心思,肯定就蔫了,这人是不肯拿自己冒险的,哲别还在北元收拾残局,回来还需要时间,接下来肯定是楞格暂时统领军事,这个老小子你也看到了,谨慎得有些过头,不会再给我们半点机会,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安心种田吧!”
“您也要去燕都了?”谷小满道。
“得去了,好好与铁勒、阿可敦谈一谈到时候怎么给哲别拖后腿的事情!”李大锤点头道:“哲别打仗还是有一手的。”
“听说哲别的武道修为是玄元九品巅呢!”谷小满道。
“快五十岁的老家伙有个玄元九品巅有什么值得好得意的。”
“公子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谷小满道:“我三十六了,连九品都没有。”
“快了快了,老头儿说你快了!”李大锤大笑道。“说不定那天你一觉醒来,便发觉自己已经莫明其妙的突破了!”
“但愿吧!”谷小满道:“这可真是一个无奈的事情,明明觉得自己的蓄积已经足够甚至还有盈余了,可就是无法捅破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让人心急火燎却又有力无处使!”
“放平心态吧,欲速则不达。”
“话是这么说,可是公子你可能并不理解我们这样的一些人被卡在关口上的痛苦,夏至在七品巅上卡了整整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