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啸风站在城楼之上,遥看着远处依稀闪现的敌人旗帜,眼神之中有些迷惑。
两天前吴德统带的大军便已经抵近了剑门关,与他意料之中对方必然会抢时间向剑门关发动进攻不同的是,对方居然选择了一处地点,便开始修建营盘,一副要安营扎寨长期驻扎的架式。
除了派出一队又一队的斥候到处钻山探路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连试探性的攻打也没有。
这不合常理。
要知道,劳师远征的可是吴德所部。
从汉中至这里,路途不短,而且崎岖难行,后勤向来都是让军队头痛的东西。
吴德带的军需如此充足,以至于他根本就不在乎补给的问题吗?
“小剑门那边比你这里更安静!”剑门关副将,负责小剑门方向防御工作的全新走到了唐啸风跟前,道:“除了偶尔能见到对方的探路斥候外,看不到对方任何的进攻企图!”
“吴德到底想干什么?准备在这里长期与我们对峙?”唐啸风转头看着全新,却从对方眼中发现了同样的疑惑。
“以不变应万变!”全新思索片刻,道:“左右我们储备充足,先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再作决定。”
唐啸风微微点头。
吴德的骚操作,让驻守在剑门的两位玄元九品高手,都有些麻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而此刻的吴德,却是兴致勃勃地在指挥着手下大搞建筑。
金牛道上险固之地数不胜数。
大小剑门关所在之地,当然是最优所在,但其它地方也不错。
就像吴德现在选择的鸡冠岩,假如唐啸风率军出剑门关来攻的话,那可就是攻守易势,鸡冠岩的险峻同样会让蜀军举步维艰。
吴德其实最担心的,便是他立足未稳,对手便立即出关来攻,那自己可就有些难以应付了。
毕竟自己这里号称五万大军,实际上只有二万余,真正的精锐部队可以托以身家的只有两千出头了,因为李大锤带走了三千稽查大队主力走阴平小道去了。
现在吴德的手下,主力是长安周边的地方驻防部队以及从张松林那里抽调出来的将作大营。
这些大将作们手艺自然是一流的,但你要让他们上战场杀敌,那就是勉为其难了。
担惊受怕两三天之后,眼看着鸡冠岩的寨子已经成形,吴德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带着如此多的高明的工匠,好处就是修建起这样的大营来,当真是事半功倍。
那些大匠们也知道这关乎着自家性命,手艺再高,架子端得再足的大师傅,也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没日没夜的修建堡塞,而且还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而这些意见自然都是如何更好的保全寨子,如何更多地杀伤敌人的。
剑门关守军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时机了。
现在他要再敢来,吴德不惮于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看着那些随军匠师们熬夜打制出来的小型投石机,吴德就觉得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只要压榨得够狠,就能爆发出无限的可能。,
瞅瞅这些投石机,树皮都没刮,都是湿木头,有的甚至上头带连着枝叶,一看就是糙货,可架不住家伙多,不废钱,而且这是根据鸡冠寨的特性打造出来的,看看周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吴德就觉得还可以跟这些个大匠们开个会,好好讨论讨论,看看还能不能造一些能够进攻的家伙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上一段日子,自己就要向剑门关发起进攻了。
工欲善其行,必先利其器。
反正现在也没事。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不得不说,吴德在看了大小剑门关的防御体系之后,对于进攻这样一个防卫森严的地方,早就失去了兴趣。
除非他手中握有十万精锐大军,而且这一仗不得不打,他才会不惜代价向其发起进攻。
这他娘的就是书上所说的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现在他就等着哪一天天上有雄鹰突然俯冲而下,落在自己的手臂之上,那就意味着李大锤都护那边已经大获成功,而自己这里便可以准备进攻了。
想来那时候,剑门关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是在剑门关继续与自己对峙,还是回军成都去救援老巢,这道选择题并不难。
是个人都得回师。
要不然老巢丢了,剑门关几万人接下来喝西北风啊!
闲来无事的吴德,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武道修练。
前两天洪占来了,益明老杂毛也来了。
对这两个人,吴德的映象一点儿也不好。
益明老道一直都是寇仲寇大尹的眼中钉,连带着整个黑冰台高层都不待见他,就是这个伙炼丹给皇帝嗑药,让皇帝多年以来不理政事,不务正业,大秦崩塌至此,有他一份功劳。
而洪占呢,仗着自己是先天高手,那眼睛鼻孔是一齐朝天的,都不正眼瞅吴德一下,这让吴德气得不轻。
李都护也是先天高手,那与自己可是称兄道弟。
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低了一些。
从关外回来,自己已经跨入玄元九品,不过一直事务繁忙,真正静下心来修炼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
以前八品巅的时候,体内丹田像一个湖泊,真气却是将这个湖泊塞得满满当当,可一旦踏入玄元九品,这条湖泊立时变成了一条大河,这河内的蓄水,不免就少了一些,想让这条大河浩浩荡荡,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呢!
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打开瓶子,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却又是马上将瓶子塞紧。
这是李大锤送给他的丹药,就是皇帝服的那一种。
吃下去,立时便会让功力增进不少,但带来什么后果却也难料。
将玉瓶重新塞进怀里,吴德决定还是用笨办法,日积月累吧!
令狐知书伸手拨开面前密密匝匝的茅草和灌木,看向对面鸡冠岩那个已趋完善的寨子,再看着上面飘扬的吴字大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这寨子的模样,吴德应当已在这里呆了好些日子了。
真不知道唐啸风他们是怎么想的?
居然就能容忍对手在眼皮子底下把寨子修建起来了?
不长脑子的吗?
对方如此做,就没有别的什么深层次意思?
他摇摇头。
看起来唐啸风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兵书读得再多,没有真正实际的与狡滑的敌人较量过,终究只能是纸上谈兵。
相比起李大锤而言,他们年纪虽长,可经验却是太嫩了。
这副架式,一看就是在拖延时间,声东击西。
吴德他们侵占蜀中的真正攻击方向,必然不是这里。
“公子,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身后,随从护卫有些丧气,这一路上,他们几乎吃住睡都在马上,一个个都掉了十好几斤肉,疲惫不堪,可终究还是晚了,辛苦白废,不免让人丧气。
“还有的救!”令狐知书摇头道:“只要成都府城还没有丢,便还有挽救的余地。李慎和唐氏经营成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便被人干掉吧?走,我们去见唐啸风,吴德在这里的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空架子,如果能拿下,就算成都那边有事,剑门回师,也可以关门打狗!怕就怕这边拿不下,被人堵在门口,家里又被人掀了,军心大乱,那就麻烦了,别忘了,还有张松林这些本土派呢,回去小半年了,真当是回去渡假的吗?现在也不知聚集了多少反对派在身边,正伺机准备翻身当家作主人呢!”
“公子,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李大锤他们谋算蜀中到底走的那条线,空口白牙,人家会信吗?说起来他们对我们,不见得有多少信任,说不准还认为我们是想祸乱蜀中好趁机取得的呢?”护卫道。
“我们不知道还有那些道路可以攻击蜀中,但我想唐啸风他们这些蜀人一定会多多少少有些映象,而且他们以前不知道李大锤其人,现在知道了,再把张松林这些人与李大锤勾连到一起,真相便呼之欲出,然后再派人去有可能的范围之内探查一番,自然便能找到踪迹,几千上万人走过的路,想要完全掩盖痕迹,可能吗?”
“但愿李慎和唐家这一次能顶住,别被李大锤给算计了。”护卫道:“说起来对付他们,可比对付李大锤容易多了。公子,不瞒你说,我现在对李大锤这个家伙,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令狐知书默然。
他的心理阴影只怕比身边这个护卫的阴影更大。
他可是直接受害者,这两年,被这个死马贼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得欲仙欲死。
特别是叔父断言洛阳之战中杨坚与寇仲之死也必然与李大锤有脱不开的关系,就更让令狐知书心中发慌。
他委实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一气儿弄死两个先天高手。
哪怕这个人也是先天高手。
因为连叔父也猜不透其中的关节。
“我就不相信这家伙能一直赢!”令狐知书发恨道:“走吧,这一次,咱们争取让他栽一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