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知书一边走一边喷血,一边喷血还一边喝酒。
这让随行的两名侍卫很是担忧。
“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挂在心上了!”一名年长者开解道。
喝一口酒,喷一口血,令狐知书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一直输一直输,从来没有赢过一局,那就太伤人心了。”
两名侍卫一齐默然。
作为令狐知书最贴身的两名侍卫,对于这几年自家公子与李大锤的较量,当然是心中有数的。
每一次的失败,对于令狐知书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公子,我看那李都护对于您还是蛮欣赏的,虽然咱们在坏他的事,但他倒是对公子没有多少敌意!”另一人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劝慰令狐知书。
“击败一个蠢蛋有什么成就感?”令狐知书仰天长叹:“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打败像我这样的人,才会让他自信心爆棚,会让他更有优越感!”
说到这里,只觉得喉头腥甜,卟的一口血喷出去,直如天女散花,倒是把两个侍卫都吓了一跳,一人赶紧递过去水囊。
一把推开水囊,令狐知书举起了酒葫芦,拿酒漱了漱口。
“公子,咱们别老想着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想想以前咱们威风的时候不好吗?”
侍卫的继续劝说却是让令狐知书更加伤心了,眼眶微红:“在最凄惨的处境之中去回忆过往的幸福,那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看到令狐知书居然哭了,两个侍卫也都慌了神儿。
这是心志被对手完全摧毁了吗?
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要成为一废人了,这样的心态,以后再面对李大锤的时候,他会没有一点儿自信心的。
抹一把眼泪,令狐知书却又昂起了头。
“老周,你马上回去跟大帅禀告蜀中的事情,李大锤掌控蜀中也成既定事实,我们的策略也要做相应的调整,另外卫氏只怕到现在还不太清楚李大锤亲自插手这一事,也不妨透过渠道告知卫政道,卫政道可算不上心胸广阔的人,在他们之间打一道锲子。”
“好。”老周连连点头。
“另外,李大锤据说是前太子李泽民的遗腹子这件事,不妨也透露出去!”令狐知书沉吟片刻,道。
“什么?”老周大吃一惊,“李大锤是前太子遗腹子?这,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令狐知书撇撇嘴:“当初我们听闻这件事,也是大吃了一惊,只不过后来详细调过后过,才知道是周致这个老东西故弄玄虚设的一个局。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拿来用用,卫政道可是害死李泽您何清秋最主要的推手,现在知道蜀中落到李大锤手里,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放心大胆的与李大锤合作。”
老周连连点头:“猜忌的种子一旦播种下去,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让其树动山摇的!”
令狐知书似乎心情好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公子派我回去,您是准备出去散散心吗?也好,您一年上头都忙,也没好好地休息一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走一走,看一看!”老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走一走?”令狐知书嘿嘿一笑:“的确是要去走一走。你跟大帅说,我去南方走一走!”
“南边?”周周愕然。
令狐知书随手拔出老周腰间的刀子,在路边岩石之上刻划,片刻之间,整个大秦的疆域图便显现在岩石之上。
刀尖一戳,关外便成了一个深坑,刀光再闪,蜀中也变成了一个深洞,收刀而立,令狐知书瞅着这副地图,道:“看出来点什么没有?”
老周想了片刻,脸上却是有恍然之色:“您是说,李大锤接下来的目标,有可能会在南边?”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令狐知书道:“何足道正在南方与那些地方势力争斗,南方大乱,而李大锤最喜欢的就是乱中取利。而在他的布局中,关外已经起了势,西南方向上,蜀中也算是落停了,接下来,他的子必然会落到东南方向去,如果再让他成功,便可成三足鼎立之势,一旦他挥师入关,这两个方向起兵响应,则大势所趋矣!”
看着令狐知书在岩石的东南方向之上再戳一个洞,老周盯着三个洞,眼前幻化的却是三支大军自三个不同的方向杀向中原地区,最终汇聚于长安这一点上。
“现在南方局势混乱,您身边人手不足!”老周低声道:“我回去之后,就迅速地将狼堡精锐派到东南方向,加强那里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大锤再在这个方向上得手了!”
“正是这个道理!”令狐知书道:“何足道应该比李慎他们强出来不少,接下来南方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我去那里,再与李大锤斗上一场!”
剑门关最高处,李大锤与吴德并肩而立,眺望眼前连绵不绝的大山,视野之中,不少地方却有浓烟滚滚直上天际。
那是在清剿纪王与唐氏的一些死忠。
唐啸风唐惊风这些唐氏嫡系等虽然被一鼓成擒,但在基层部队之中,仍然有着为数不少的人手,整顿过程之中发生一些叛乱、刺杀等事情,是必然之事,只不过在中上层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便且都已安排妥事的情况之下,一些基层的军官想闹出多大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也就是为他们的长官添些麻烦而已。
李大锤和吴德甚至都懒得理会此事,一切由全新去处理。
这既是对全新的一个考验,也是对他表示信任的一种方式。
吴德的军队虽然已经入驻剑门关,但李大锤并没有剥夺全新的兵权,反而是将所有剑门关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这个人来做。
现在李大锤需要的是稳定,不管是他或者是吴德,都无法完美地完成这一点,而全新,毫无疑问地可以做到。
“等到全蜀平定,全新当真可放下一切去关外从零开始?”吴德有些吃不准。
“哪里就是从零开始了?”李大锤摇头道:“我答应了他,让他带走整个家族以及家族财富,还有愿意跟他走的部属。有人有马有钱,去了我们还给地盘,虽然是一个外来户,但在关外马就会成为一方人物。”
“李都护用人的确是越来越娴熟了!”吴德赞道:“全新和他的家族实力不差,但去了关外,却是人生地不熟,想要站稳脚跟,肯定要依靠都护府,如此一来,都护府手中便又有了一张强有力的牌来制衡关外已有势力,维持平衡。”
李大锤微微一笑,事实也正是如此。
关外本来就是各大势力盘踞一方,以前令狐野第一,泰安城第二,宝瓶城第三,宣武州应当排在第四,其他中小势力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这两年,令狐氏族入关,泰安城势力在龙舟,宝瓶城严氏倒台,宣武州名义之上已经归附都护府,实力强劲的常氏虽然在令狐氏族和李大锤这两方面都下了注,但很显然,常建更看好李大锤。
关外的大势力整合已经完成了,但中小势力却仍然各自为政,这显然不符合李大锤的心事。
但只要还存在的中小势力,自然有他存在的理由。
你总不能无罪而诛。
人家恭恭敬敬的,你没事儿跑上去给人家几嘴巴,谁也不会服气是不是?嘴巴打得多了,其它人也免也会想下一个挨嘴巴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可是至理名言。
就像蜀中,以前没人敢反抗,可有人起了头之后,这反抗的情绪便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开来,直接将纪王与李慎烧得灰飞烟灭。
当然关外现在执行的政策,不可能出现这种天怒人怨的情况,但在李大锤看来,这种割据一方各自为政的情况,也必须得到纠正。
口头上的跟随,名义上的服从,都不是一种正确的姿式。
改土归流才是正道。
既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动手,那便先扔一只鲶鱼进去扑腾一下。
全氏家族就是这只鲶鱼。
关外,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政府,一支军队。
剩下的所有势力,都应该是团结在这个政府周围出谋划策,贡献力量,确保这支军队百战百胜所向无敌。
如此,才能保证获得更大的利益。
不要把眼光只盯着关外这一亩三分地上。
要往远处看,要把饼做大。
如果有些人实在不想一起做个大饼子,老是想着分眼前这个小饼子,那李大锤就让他连饼渣也没得吃。
不过关外现在的事情,已经算是人民内部矛盾了,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大开大合杀伐决断已经不适合了。
但在蜀中,正是大开大合的好时机。
充分发动群众来一场打土豪分田地均贫富的运动,马上就会轰轰烈烈的展开。
这场运动会让蜀中的阶层出现极大的变化,相当一部分豪门将会消失,大批的无产者将会成为有产者,而这些人,便是李大锤牢牢掌控蜀中的基础。
有恒产者,有恒心。
为了保住自己得到的东西,这些人便只能紧紧地团结在现在的官府周围。
否则让过去的人杀了回马枪,他们不但会失去财富,还会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