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萍用力敲桌子,于是两个男人的眼睛,又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李宝,你见过萧长车没有?”
看着江萍双眼放光的样子,李大锤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道;“见过!有一次与元人大战,我们李家堡也被征召,恰好就分在了骠骑大将军的麾下,我身手还可以嘛,所以就被大将军编到他的亲卫军中担任先攻。”
“萧长车每次作战,当真都是身先士卒吗?”
“这个千真万确!”李大锤点头道:“骠骑大将军可是玄元九品的修为,每次与元人大战,他都是作为锋矢出击,撕开缺口的。”
“啧啧!”江萍咂巴着嘴巴道:“咱们大楚,就缺这样敢于带头冲锋的将军,所以与秦国作战,老是占不到便宜。”
韩钲不以为然:“为大将者,着眼点当在全局之上,萧长车这样的,顶了天,也就能带个万把人,要是给他十万大军,他只怕就指挥不了。冲锋陷阵,将之职责,统筹全局,帅之职责,关外把萧长车捧上了天,我可不怎么佩服他。”
“你懂个屁!”江萍哼了一声。“李宝,萧长车炼得真是伐天功法?”
“这你也知道?”李大锤讶然问道。
“萧长车这样的人,名动天下,我们大楚自然也会打听清楚他的消息嘛!这人将伐天炼到了玄元九品,只怕离疯也不太远了,可惜了的!”
“这有什么可惜的,我觉得挺好!”韩钲凑了过来,腆着个脸道:“萧长车真疯了,或者是死了,关外损失掉他们的一个核心人物,嘿嘿,对我们大楚那真是再好也不过的,是吧姜姜?我爹说了,令狐野这些人压根儿就不足为虑,何足道本质之上还是一条疯狗,真正要让我们警惕的是北庭李大锤萧长车集团,萧长车真疯了,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什么都是你爹说的,你有没有自己要说的?”江萍突然发飙,冲着韩钲怒喝道。
韩钲被吼得七荤八素,半晌才讷讷地道:“我也的确是这么想得嘛!”
江萍哼了一声道:“你这种人,哪里懂得英雄惜英雄这种感觉哟,哎,天嫉英才啊!李宝,我听说这萧长车男生女相,比一般的女人长得漂亮多了是不是?”
李大锤嘿嘿一笑:“这倒真的是。萧大将军长得的确很美丽啊,所以他从来不笑,一直虎着个脸,一双眼睛杀气浓得很,我们这些人,都不敢直视他呢!”
“真是这样啊,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是谣传呢!”江萍一脸的向往,“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公子温润如玉,骑白马,提长枪,枪尖滴血,长枪所指之处,便是北元蛮人脑袋垒成的京观,哎呀呀,这场面,你们想想,是不是很有画面感?”
李大锤与韩钲两人对视一眼,韩钲眼中满是嫉妒之神色,而李大锤,心中倒还是蛮震惊的。
因为江萍描绘的这个场景,李大锤真是看到过啊!
说实话,当时也是蛮震撼的。
干咳了一声道:“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骠骑大将军每次作战,都戴上了一个恶魔面具,所以现在可没有什么公子温润如玉,而是九幽恶魔临世啊!”
唉!
江萍长长地叹口气,摇摇头,似乎在遗憾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画面了。
“李宝,你见过李大锤吗?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大锤真没见过!”李大锤肯定地道:“那个马贼神出鬼没的,后来他声名雀起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军中厮杀,而是一门心思去磨练武道了。不过我家里人对这个人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一个马贼,在关外这么得人心吗?”
“大概是因为他弄垮了北元吧!”李大锤笑道:“们楚国人对元人没有什么感觉,我们关外人对元人那可是刻骨铭心啊,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们关外便是女人,睡觉都在枕头下边放把刀子呢,随时都准备拔刀与元人厮杀。现在北元垮了,无力南下,倒是我们关外的军队常常出去找他们的麻烦,盼望了几百年的和平啊,终于来临了,为了这一天,关外死了多少人啊,一辈儿接着一辈儿的,现在终于走到头了,自家的孩子以后再也用不着提心吊胆了,放羊牧马不怕元人突然冲过来,也不必再晚上把自己关进深墙高垒中去,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说关外人是不是很感激这个李大锤?”
江萍点点头:“听人说过现在的关外的确大变样了,那个李大锤很有些想法,而且是一个能将想法付诸实施的人,听说这个人不仅善于打仗,也精擅作生意,还擅长地方管理,赚钱是一把好手,里里外个,竟是全才,也难怪朝廷上下都将关外李大锤萧长车集团作为我们未来的假想敌。”
“关外离大楚远着呢!”李大锤看着江萍,勉强笑着。
自己将楚人视作大敌,不成想,敌人也没有因为他远便忽视他,早早地就将他列为第一防范对象了。连江萍这样的闲散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见这件事,在南楚已经达成共识了。
这可不是好事。
“远吗?也不远!”江萍摇头道。“有时候,天涯咫尺,有时候啊,咫尺天涯。”
看着李大锤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她突然笑了起来,甩甩头上的辫子,俏皮地道:“管他呢,反正有个高儿的顶着,咱们这些小矮子享受便好了。喂,李宝,爷爷说你脸上的胡子都是粘上去的,而且人还易过容。”
“啊?”李大锤愕然。
“自作聪明!”江萍得意地笑了起来:“爷爷说了,你要不粘上这些胡子,他还真看不出你易容了,还说你这门易容术很高明呢。把脸伸过来!”
“干什么?”听到这话,李大锤反而把头往后缩了缩。
“伸过来!”江萍伸出手,不容置疑。
李大锤犹豫半晌,还是无可奈何地将头伸了过去。
江萍一把便抓住了长长的络缌胡子,用力一揪,李大锤一声惨叫,脸都被揪得跟过去了,胡子却还是牢牢的。
“咦?”江萍大为讶异,“不是粘上去的吗?”
感受到对方又要发力,李大锤立马屈指,在对方手肘麻筋上轻轻一弹,江萍哎哟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姜姜,是粘的,的确是粘的,不过拔不掉,要用药水洗的!”李大锤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只不过一些江湖人的小伎俩而已。”
“弄掉胡子,我可不想天天看一张假脸!”江萍哼哼道。
“好,马上洗,马上洗!”李大锤无可奈何地道。
看着李大锤站起来,韩钲一脸的惊愕:“李兄,你这张脸还真是假的啊?”
李大锤尴尬地笑了笑,走到一边,掏出一瓶药水,倒在水里,然后用水浸湿了脸庞,片刻之后,脸上的胡须纷纷落下,然后双手放在脸上一阵揉搓,转过身来的时候,一张粗看有些陌生,但细看却又似曾在哪里见过的面庞,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韩钲一脸惊讶之余,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虽然这胡子比先前看起来好看了一些,但也普普通通,与自己还是没法儿比的。
“这回是真的?”江萍问道。
“是真的!”李大锤点头道。“如假包换!”
江萍又要伸手,李大锤赶紧避让:“姜姜,男女授受不亲。喏,你看你看!”
李大锤双手抓住脸上的肉,一阵乱扯。
江萍开心的大笑起来。
“姜姜,吃饭啦!”外头,响起了姜士元的呼喊声。
江萍嘻嘻笑着站起来,指着李大锤:“就这个样子,不许再装神弄鬼!”
“自然,自然!”
“走吧,一齐去吃饭?”江萍热情地发起了邀请。
“我先收拾收拾,你们先去!”李大锤指着盆里黑乎乎的毛发。
江萍一笑先出门,韩钲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走出门去,却又探了一个脑袋回来:“李兄,图纸,图纸!”
李大锤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