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走出了桃林,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男孩儿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沈昭昭挑眉:“不是说带我去厢房更衣?”
男孩儿紧抿着唇不说话。
“是那个院子吗?”沈昭昭指了指湖畔对面的那个小院儿,里面还亮着灯火。
男孩儿依然不言,沈昭昭抬脚便往那边走。
男孩儿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冲着她摇头。
“怎么?不是这个地方?那是哪儿?”沈昭昭觉得自己耐心已经快耗尽了,她并不想跟人玩这种把戏。
“你不能去!”男孩儿着急之下,突然开了口。
沈昭昭僵了一僵:“你会说话?”
男孩儿小声道:“有人要害你,那屋子里藏了别的男人。”
沈昭昭怔怔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
男孩儿以为她不信,急忙道:“是真的,我都偷听到了。”
他在宁国公府的一个卑贱马夫,主子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来过问。
只是傍晚的时候被那婆子污蔑他摔坏了东西,被打了一顿。
本以为回去之后那婆子也不会放过他,谁知婆子却好言好|色的对他,还赏了他东西,赞扬他得了慕容夫人的青睐,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戏。
宁三夫人是想要让他做饵,先取得沈昭昭的信任,然后引她去有男人的厢房,背上私会偷情的丑事。
沈昭昭抿了抿唇,才缓声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男孩儿咬着唇,默然的眸子此时亮如点漆:“我不想害你。”
宁三夫人说,这次事成之后,便给他厚厚的赏赐,对他这样卑贱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天赐良机。
他本不该犹豫,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仁慈之辈。
想要走到高处的人,哪个不是满手的血腥脏污?即便是如今身居朝堂高位的慕容璟,他手中死的人还少吗?
可事到临头,他却犹豫了,他带着她从桃林穿行而过,一步步走向那即将让她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脚步却越发的凝重。
他想起她在花园一眼看穿他强自镇定的孤傲,她蹲在他面前平视着他,告诉他大丈夫能屈能伸,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她说,不论什么时候,得好好活着。
这世上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以为自己烂命一条,根本无关轻重,偶尔也会有那些所谓善良好心的贵女高高在上的施舍他一些仁慈,给他一瓶药,或是给他两个银子赏赐,那也不过是他们那些自诩高贵的人想要得到他感恩戴德,以此来让自己愉悦罢了。
他从来没有感恩过,他不屑于这些。
她是第一个,教他这些道理的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善良的人,然而这一次,却唯独不想让她步入泥潭,万劫不复。
沈昭昭弯了弯唇角:“可宁国公府怕是不会放过你。”
男孩儿垂下头:“我会想办法的。”
他自然会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但最终也逃不过一顿毒打,因为主子只会看结果,不会听他辩解,但他已经习惯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昭昭问他。
男孩儿摇摇头:“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哑奴。”
“那你为什么装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