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洒满了雾气缭绕下的昆仑山。
九峰矗立云霄之上,若隐若现。
昆仑山脚,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缓慢前行。
他背着一柄厚重长剑,以黑布包裹只留剑柄。
风尘仆仆,神色疲惫。
在的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猴。
差不多一人多高,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吱,嗷呜呜。”大白猴跳至中年男子身前,指着昆仑主峰大殿兴奋的比划着,露出极为人性化的灿烂笑容。
青衫男子面无表情,气息冰冷。
他顺着白猴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了昆仑主峰。
但很快,他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第三峰。
冷冽的眸子在一瞬间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让他表情痛苦,下意识的抱紧脑袋。
“呜”
察觉到青衫男子情况不对,大白猴仰天悲鸣,拉着他的衣角不断哀嚎。
“我,好像来过这里。”青衫男子使劲捶打着脑门,眼角欲裂,脸部狰狞。
大白猴急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一会拍拍自己,一会又吱吱唧唧的乱叫。
青衫男子呼吸急促道:“走,我们上山。”
说完,他脚步轻踩。
只听风声掠过,半息不到,他已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阶梯上。
数十位昆仑守山弟子如临大敌,在第一时间形成包剿,剑光密布。
青衫男子置若罔闻,继续登山。
“何方贼子擅闯昆仑,再不留步,杀无赦。”
一位领头模样的昆仑弟子厉声呵斥,手中长剑宛若游龙盘踞,冲天而起。
青衫男子面不改色,他的心神似乎全部放在了那座让他熟悉至极的山脉上,第三峰。
“大胆。”守山弟子身影爆退。
“嗡嗡嗡。”
数十柄长剑破空呼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青衫男子。
“啊,切”大白猴打了个喷嚏,俯身迎接。
长满绒毛的双爪朝天举起,又猛的下拉。
兽指掐诀,速度极快。
“铛铛铛”
仿佛铁块相互撞击,数十柄长剑停滞半空,竟诡异的再难深入半寸。
“呼。”
白猴右爪一挥,长剑似受到召唤般齐齐后退。
“昆仑秋风术,你”领头的昆仑弟子瞳孔收缩,不可置信道:“你这孽障如何会我昆仑术法。”
白猴龇牙咧嘴的怪笑,尽显傲居得意之色。
“快,有强敌来犯,速速禀报邱统领。”领头的昆仑弟子急声吩咐。
青衫男子又一步跨出,这一步之后,他站在了昆仑三千六百层阶梯的中央。
“我,真的来过这里。”他喃喃自语,眼眸深邃。
白猴紧随其后,气喘吁吁。
它弯腰匍匐,舌头拖的老长。
青衫男子端起腰间的青皮葫芦,自顾灌了口酒,又随意丢给白猴道:“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咕噜咕噜。”白猴扬起脖子痛快畅饮,继而狠狠点头。
青衫男子茫然道:“为什么呢?”
白猴乖巧的将青皮葫芦重新挂回青衫男子的腰间,沾着口水在地上画了个圈圈,自己蹦了进去。
做闭眼沉睡状,欢喜的不得了。
“你说,这里是你的家?”他轻声问道。
白猴眉开眼笑,一个劲的鼓掌。
青衫男子不再多言,他反手抚摸背上的厚重长剑,呢喃道:“你也很愉快,是因为这里同样是你的家么?”
“吟。”
剑鸣声响起,回荡山谷,源源不绝,似在回应。
青衫男子叹气道:“我不喜欢这里。”
大白猴翻了个白眼,将后者拉进它所站的圈圈,哇啦哇啦的说着,动作搞笑。
青衫男子抬头道:“我忘了。”
“唯一让我还有所印象的是那座山脉,我曾经去过那。”
“那里有我残留的气息,不多,近乎消散。”
他拿下黑布包裹的长剑,屈指轻弹道:“但这里属于你的气息很浓,你应该没有撒谎。”
剑身颤抖,剧烈摇晃。
青衫男子平静道:“你想留在这。”
“好吧,那我送你上去。”
说罢,他第三次迈开了右脚。
这一次,他站在了昆仑主峰大殿前。
缩地成寸,犹如真仙下凡。
“轰。”
滔天剑影自大殿上空浮现,三十六道身影幽冥般凭空而出。
清一色黑衣,头戴面具。
那几乎凝于实质的剑意在青衫男子头顶汇聚成一张银色渔网,啪啪作响,电闪雷驰。
白猴尖叫,张牙舞爪。
青衫男子不为所动,冷冷的望着周遭突如其来的变化。
“大白,这,这是白柚长老喂养的那只白猴?”
昆仑三十六剑中,剑一率先站出,细细感受了一番,惊呼道:“没错,它脖子挂着的是白柚长老一脉的令牌。”
“咳咳咳咳。”
白猴早已通灵,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却能听懂剑一的话。
它傲娇的举起脖子的黑色小牌牌,大摇大摆的走着。
先是拍了拍胸口,然后跳到青衫男子身边,竖起三根猴爪,指了指第三峰。
剑一不明所以,看着有趣道:“大白,你想说什么?”
“对了,你消失了整整十年,这十年你去哪了?”
“白柚长老,她,她已仙逝你知道吗?”
剑一嗓音伤感道:“你一定不记得了,毕竟那个时候你才开启灵智没多久。”
白猴悲泣,眼中含泪。
它跪倒在地,面向第四峰,声嘶力竭的怒吼。
一直纹丝不动的青衫男子在听到白柚两字后,他的气息变了。
变得不再沉稳,变得不在收敛。
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蓦然涌起艰难挣扎。
他的双眼呈血红色,红若骄阳。
他的体内,恐怖的杀意澎湃扩散,如潮水宣泄,遍及八方。
“崩。”
山间雾气接连爆炸,气浪震天。
青衫男子的身体逐渐模糊,寸寸开裂,又重复凝聚。
昆仑三十六剑面面相觑,又很快这股力量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怎,怎么会这样?”剑一目露惊恐,双腿弯曲,不受控制的将要跪下。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道了死神降临,那是难以逃脱的绝望。
比之十五年前面对玄门老祖,这股死亡的意志更加浓郁。
“我,是谁?”
青衫男子不见了。
他的声音在昆仑九峰响起。
所到之处,草木皆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