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红鱼名下的古董店。
一位面色蜡黄,相貌平庸的青年男子挎包而入。
看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
一米八的个头,斯斯,略带病态。
他站在货架旁,上下观望,仔细打量,显得兴致勃勃。
店里负责帮忙的伙计连忙从柜台后迎出,热情招呼道:“都是好东西,小哥您瞧上哪样了?”
对方笑而不语,抖了抖单肩包,沉甸甸的。
伙计心领神会道:“有货要出?”
青年男子点头道:“是的。”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好像很多天没喝水了,听起来十分刺耳。
伙计下意识抠了抠耳孔,转身领路道:“哪方面的宝贝?自己有研究吗?”
青年男子从容答道:“一尊香炉,具体年代不确定,所以拿过来瞧瞧,你给掌掌眼,报个合理价位。”
走到角落木桌,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伙计戴上白手套沉声静气,面露期待。
青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放下背包,拉开拉链,捧出一尊二十厘米高的黑釉香炉。
伙计俯身检查,顺手举起了放大镜。
左摸摸,右转转,半晌,他犹豫不决的说道:“看造型,应该是宋代的。”
“宋代的香炉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封闭式,有盖。一种是敞开式,无盖。”
“封闭式的称熏炉,开敞式的叫香炉。”
“您这一尊有盖,炉盖作莲花状”
伙计的话尚未说完,青年男子开口打断道:“我只在乎它值多少钱。”
“价格满意,东西归你所有。”
“诚心要的话,我吃点亏也没关系。”
伙计歉意道:“小哥,不瞒您说,我能瞧出这东西是宋代的,但却无法辨明它的真假。”
“这样,您去沙发上坐坐,我给您上壶茶,您先喝着。”
“我给老板打电话,由他亲自鉴定。”
青年男子干脆道:“行啊,需要多久?”
伙计摘下白手套道:“最多十分钟。”
说完,他掏出手机急匆匆的离开。
青年男子惬意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哈欠连天。
没过一小会,伙计送来茶水,站守一旁道:“老板马上到。”
青年男子满意道:“如果是真品,一百万值不值?”
伙计反问道:“您来之前就没在网上查查资料?”
青年男子坦白道:“查了,乱七八糟稀里糊涂,愣是没看懂。”
伙计乐了,忍俊不禁道:“七八十万总是值的。”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茶喝了半盏,身穿青袍的蒋岳中姗姗来迟。
他手里夹着烟,拎起香炉把玩了一阵,随后大咧咧的坐到青年男子对面,直截了当道:“东西我看过了,是真品,你想卖多少钱?”
后者竖起两根手指,笑容玩味。
蒋岳中摇头言明道:“不值,炉盖有裂纹,底部边缘的釉色不够通透,最多九十万。”
青年男子当即起身,表情阴厉道:“我只想告诉你,事不过三。”
“桃山村你不该去,老苏家的人你更没资格动。”
“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吞云吐雾的老道士神色骤变,惊恐嘶叫道:“苏,苏星阑?”
青年男子不承认亦不反驳,隔空取茶,一指弹出。
蒋岳中毫不犹豫侧身躲避,三张黄符在胸口燃烧,火光大亮。
青年男子讥诮道:“上次跌半境,这次呢,你想跌多少?”
他说话的同时,立于原地的右脚轻轻跨出。
“轰。”
悬浮半空的杯盏带着恐怖威压冲向老神棍,明明碎成粉末,却诡异的凝聚成团。
蒋岳中双眼瞪大,充满猩红之色,青袍鼓动道:“我并未伤害苏家人,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苏老三,我,我当初呆在陈家身不由己,只是想借苏明康换张保命符。”
“你不欺负我会死啊。”
青年男子充耳不闻,再次跨出。
这一步,蒋岳中燃烧结阵的三张黄符尽数熄灭。
“哇。”
他捂着嘴巴,不受控制的倒退。
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落在白色的地砖上,格外耀眼。
“嘭嘭嘭。”
货架上的陶瓷古董被大力撞击,齐齐坠落,那一地的碎片呀,看的瑟瑟发抖中的小伙计心疼不已。
“这次压你两层修为,没有第三次”
青年男子眯眼,寒光乍现道:“第三次,我会割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决不食言。”
老道士背靠货架,痛苦喘息道:“无耻,有本事同修为打一场。”
青年男子认真道:“好,我用武力十一层的修为陪你玩,你敢吗?”
蒋岳中翻了个白眼,没敢争辩。
他这会身受重伤,即便是同修为也肯定打不过眼前的“疯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傻。
青年男子嗤笑道:“我这尊香炉值多少钱来着?九十万是吧。”
“来,拿钱。”
他面朝小伙计,瞬间和蔼可亲道:“我要现金,有吗?”
小伙计哪敢说没?连滚带爬的去凑货款。
直到九十万现金摆在桌面上,青年男子一摞一摞的放进单肩包。
临走还不忘把属于自己的香炉一起抱走,说了声谢谢。
蒋岳中恶心坏了,本来压制住的翻腾气血一股脑的涌向嗓子眼。
“怎么,不服气?”
青年男子察觉到老道士的异样,拍着香炉解释道:“昆仑主峰大殿里的东西,季玄清的宝贝疙瘩。我下山时顺手牵羊带出来的,你不怕麻烦,给你就是。
蒋岳中悲愤吼叫道:“滚。”
青年男子驻足留步,一本正经道:“说话客气点,我最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老道士哇哇的吐血,惨然闭目道:“您,慢走。”
青年男子开心了,拱手客套道:“生意兴隆呐。”
“噗。”
受不了羞辱的老神棍急火攻心,当场昏迷。
半个小时后,红鱼赶到店内。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沙发上奄奄一息的蒋岳中,顿时眼泪婆娑道:“怎么了这是,你,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七吗,怎么又受伤了。”
老道士目光黯淡,失魂落魄道:“再没天下第七啦,或许连第十七都排不上了。”
“鱼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放弃陈玄君吗?”
“这,便是理由。”
“不走即死,走了,尚能捡回一条命。”
红鱼颤声道:“苏家的男人?”
蒋岳中木讷回应道:“天下气运分九斗,别碰昆仑,别碰和那家伙有关系的人。”
“咱们慢慢来,有的是机会。”
“乖了,扶我进去疗伤。”
红鱼俏脸一红,羞怒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裤裆里的东西。”
蒋岳中龇牙咧嘴道:“你放我吧,这一次是真疗伤。”
“嗷嗷嗷,轻点,肋骨断了。”